谨以此文,献给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永远的九三九。
--- 题记
中考结束后,终于迎来我的假期。不知是什么触碰了我的艺术神经,手和心同时痒痒起来,竟想要写字画画了。于是火急火燎买来纸笔颜料,决定重操旧业了。
铺纸,研墨,一种久违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洁白的纸页,淡淡的墨香,镜头推远,我的记忆很快被拉到二十四年前的塔城师范。
二十四年前,四十一个少男少女怀揣着梦想,扣开了九三九班教室的大门。因为是开学前临时补招的美术加强班,很多没有一点美术基础的同学也被录了进来。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班级,爱好美术的同学暗自欢喜,没一点绘画功底且压根就不喜欢的同学格外沮丧。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从跨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和美术结缘,拿起画笔,去描绘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了。
相比误入此班的同学,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受父亲遗传和影响,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对色彩有与生俱来的特殊感觉。尽管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我绘画的天赋还是不可阻挡的显现出来,于是入校后不久,我便成为班级专业过硬的学生之一。
那时候,塔城师范是地区唯一一所培养中小学教师的基地,我们进校的时候,也是塔城师范最辉煌的时候,经他培养的师范生已遍布北疆各地,因基本功扎实,专业过硬,大部分毕业生走上工作岗位很快就成了优秀的骨干教师。因为这个原因,凡考进塔城师范的学生,都特别自豪和骄傲,向别人自报家门的时候,个个挺直脊背,底气十足。
我所在的九三九班从班主任到任课老师,再到每一个学生,没一个等闲之辈。如果要究其根本,恐怕是因为我们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王吧。记忆中的班主任者红老师个头不高,却能量十足。她能半个月不进一次班,却对班级情况了如指掌。最绝的一次是她休产假,近一学期没上班,可再回来的时候,我们这期间做了什么,谁谁犯了啥事,一清二楚。我们曾一度怀疑班里有内奸随时给她通风报信,但明察暗访了三年,这个内鬼还是没有现身。和别的班主任不同,者红老师轻易不现身,不发表演说,可一旦现身开口,绝对会让“违法乱纪”的学生毛骨悚然。因为她的嘴巴一张开,就会毫不留情的揭露我们的各种“罪行”,完了还不忘做最严厉的宣判和警告。因为她敏锐的洞察和不留任何情面的苛责,我们对她又敬又怕。这样的放手和严厉给了我们足够的自主空间,也让我们学会了自律。我们按部就班的按照学校的要求做好分内之事,遇到各类活动或赛事,班干部就开始各尽其职的张罗忙活,最终取得各种佳绩。
不是吹牛,别看我们是美术班,但因为班里人才济济,除了绘画,其他的事一样也没落人后。就说演讲吧,学习委员魏俊香愣是要每天雷打不动的进行,必须脱稿,必须点评,不过关的重新来过,直到合格。训练到第二年,我们班演讲就在全校出了名,各个班级到我们班来取经,于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大人就选派一批人,两人一组,到各班去示范演讲,进行所谓的传经送宝。因为学习委员坚持不懈的努力,九三九的学生毕业后,个个都出口成章,口语表达能力不输专业的训练水准。也是因为占了口才好的光,很多同学迅速在各个领域脱颖而出,当教师的信手拈来,都成了骨干或名师,从政的也平步青云,很快成为独挡一面的中流砥柱。
都说艺术是相通的,这话绝对没假。在九三九,文艺委员周辉绝对是不容忽略的存在。因为她的热心、细致和严谨,我们学音乐的热情丝毫不亚于绘画。每到快音乐考试的时候,周辉就忙前忙后的为大家服务,把所有必考曲目打印出来分发给大家,督促大家抓紧练习,同时又忙着四处打探考试消息,各种周旋。因为她的严格督促,每到下课,班里就开始练唱,左手拿着五线谱,右手打着节拍,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那时候,谁也不会害羞,谁也不会保留,若发现谁唱错了,一定会有人马上给他纠正。最有意思的是班里有几个不识五线谱且五音不全的人,为练好曲子,夸张地打着拍子,歪着头,扯着嗓子,唱得汗流浃背,面红耳赤。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们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除了考试全部合格,最让我们自豪的是进校第二年的大型文艺汇演。为争得好名次,班委会群策群力,最终决定以诗配舞的形式演绎歌曲,一个是《我爱你中国》,一个是《过雪山草地》。周辉总策划,我负责写诗,陈鸿艳和涂少辉领诵,邢淑霞、王红菊伴舞,高雪梅指挥。我们就这样明确分工,紧锣密鼓开始准备。为写出和音乐起伏相吻合的诗,我抱着录音机把《我爱你中国》听了百遍不止,每冒出一句诗,就兴奋不已的记下来,忙乎了一周,终于写出一首大气磅礴的《祖国颂》。周辉将诗稿打印出来,叮嘱我务必教两个领诵的同学朗读,于是一到下课,我们就有模有样地开练了。最辛苦的是指挥高雪梅,之前没有任何指挥经验,但为了调动大家的情绪,她一放学就去找音乐老师学指挥,半个月下来,硬是把音乐老师的指挥架势学得不差分毫。音乐起,她手掌慢慢往前推,逐渐用力,一种负重前行的艰难一出来,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唱起来。等到正式开演的那一天,全班同学注意力高度集中,使出洪荒之力投入演出,终于拿下了一等奖。
运动场上,九三九的身影更是英姿飒爽。以体育委员张洪臣为代表的接力敢死队个个摩拳擦掌,一副不夺第一誓不罢休的模样。说到短跑,张洪臣是当之无愧的百米王子,别看他精瘦精瘦的,指令枪声一响,他就像箭一般飞出去,将第二名拉出去好远。九三九在校的那三年,只要有他参加的短跑项目,别人就别想拿第一。说到他百米王的称号,还有一段小小的插曲。一次,全班到野门参加挖甜菜的劳动,临返校时,一辆小四轮驶过,眼尖的同学发现是他们村的车,想带个话回家,就喊车停下,但司机没听见,只顾开车往前跑,喊过三四声,车已跑出三四十米。眼看就没戏了,张洪臣一个箭步冲出去,以百米速跑的速度追上去,不到二十秒,就追上车,把司机拦了回来。因为这件事,他百米王子的称号就更名副其实了。因为有他这只领头羊,其他选手也毫不示弱的紧跟其后,年年发誓要拿下男女接力的冠军。男队的种子选手是张洪臣、赵春林、李鸿、张松迎,女队则是孙旭霞、高雪梅、周辉、王红菊。别看平时都柔柔弱弱的,赛场上一站,就个个成了志在必得的猛将。预赛的时候,赵春林伤了腰,路都走不了了。但决赛前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为不影响决赛,他就打了封闭针上阵,撑到比赛一结束就彻底瘫倒,被搀扶着回宿舍了。
终于轮到说我们的美术了。可是不知为啥,留在九三九的绘画故事远没有其他的多。也许是我们都不太喜欢美术老师的缘故吧,我们的专业技能大多都是自我修炼完成的,至于美术老师教给我们多少东西,真的没啥记忆了。有一件事倒值得一提,虽不够光彩,却也让我自我了一回。那是进校不久的一天,轮到我和一个女生在艺术长廊出个人画展,整理橱窗的时候,我们一致感慨学到的太少,拿不出像样的作品。“是啊,如果美术老师再用点心,我们也不至于这样。”谁也没想,我们说话的当口,美术老师正从另一边走来,把我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他铁青着脸让我们回画室,一关上门就开始大发雷霆,问我俩想不想在师范混了,不想的话趁早卷铺盖走人。我俩吓坏了,大气不敢出,深怕老师真的要赶我们回家。但仔细回想,我们也没有胡说八道,只不过说出了大家一直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罢了。他教给我们的专业知识确实少之甚少,更别说绘画技法的指点了。想到后面还有长达两年半的时间要学习绘画,我不甘心就这样学下去,于是鼓足勇气跟美术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们不该背地里说你的坏话,我真诚向你道歉,但同时我也想替所有同学跟你说:“请你多教我们一点东西,让我们都能快速进步。为表诚意,我伸出手,眼睛盯着老师,执意要跟老师握手言和。美术老师脸上的表情我至今都记得,看不出悲喜,却绝对的各种复杂。他愣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和我言和。我们的手相握的那一刻,画室响起大家鼓掌的声音,我知道那掌声即是对我勇气可嘉的肯定,也是对我们这个团队的鼓励。
在九三九,说起绘画,不能不说的一个人,就是现在已成知名画家的涂少辉。最初进校的时候,他还不是我们团队的一员, 但他对美术的热爱却不亚于班里任何一名学生。我们在画室画画的时候,常常见他立在画室门外观望,后来,他就毅然决然加入了我们的团队。他个头不高,黑瘦,有点八字胡,眼睛格外的亮。他话不多,进出都独自一人,我们上晚自习的时候,他常常在画室一待就是一个晚上。一年暑假,我们几个相约到石河子师范美术短期培训班学画。起初,他的作品并不显眼,画到中途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停下来,把作品摆到前面逐一点评。清楚的记得那一次,老师对我的作品极为肯定,还让大家向我学习。等我们再回到画架前继续往下画的时候,涂少辉就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响地看我调色、落笔,思忖良久才回到自己座位开始画。不用说,成品拿出来的时候,他独具个性的作品得到了充分肯定。在我眼里和心里,涂少辉是那种真正热爱美术独具艺术慧眼的人,他认真,执着,坚韧,认准要走的路,就会一直走下去。正因为如此,他最终能在九三九四十一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真正的为美术献身的艺术家。
从专业的角度讲,涂少辉是我们九三九班唯一一个学有所成的人,他是艺术的传承者,也是我们九三九无上的自豪与荣光。
相比涂少辉,我们其他人就逊色太多。毕业后从事专业美术教育的不超过五人,严明一直教美术,算是画技长进最大的一个,胡秀霞也不错,一直教美术,周末还兼带学生,进步也算突飞猛进。至于其他的人,大多都搁了画笔,另谋出路了。
尽管在专业领域建树不多,但在不同领域,九三九的学生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无论是谁,也无论在哪,都在单位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用勤勉踏实继续践行着当年在师范立下的豪言壮语,个个都是挑大梁的骨干。
光阴荏苒,几度夕阳。转眼,当年的少男少女已人到中年,回首在塔城师范度过的三年时光,我们一起携手追梦,用画笔绘出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也用爱心和责任编织了一段多彩的时光。
无论多久,也无论分的多开,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九三九,这段时光,是共同属于我们的多彩的时光,这个名字,会伴着我们每一个人,直到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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