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卸完浓妆,伸个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没想到结个婚这么累,半夜四点起来化妆,盘头,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婚车走一路被堵一路,好不容易等到正式婚礼,以为就要结束了,没想到还要挨桌敬酒......一天下来忙忙乱乱,连口饭都没吃上,她现在又累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暖暖费劲地爬上床,平躺在床上,真舒服呀,终于可以睡觉了,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似乎挨着枕头不出三秒钟准能睡着。
暖暖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几乎马上就要进入梦乡了,突然她感觉上半身一沉,紧接着传来老公李锋沉闷的声音。
“洞房花烛夜,你就这样敷衍我!”声音虽不大,但能听得出带着火气。
暖暖艰难地睁开眼,李锋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上半身压在她身上,怪不得那么沉呢。
“老公,我实在太累了,咱们来日方长,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早点睡吧!”暖暖吧唧在李锋脸上亲了一口,背过身打起了呼噜。
李锋的脸一瞬间变得狰狞,他一脚踢在床头柜上,只听砰一声巨响,床头柜倒了,上面放的台灯,手机劈里啪啦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暖暖从梦中惊醒,忽地翻起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锋一巴掌呼在暖暖脸上,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咸滋滋的,她用手一摸全是血。
暖暖最狠打女人的男人,从小爸爸就对妈妈不好,轻则吼妈妈,重则打妈妈。她当初决定嫁给李锋,是因为他脾气好,没想到她还是看走眼了。
一瞬间屈辱,难过,恐惧三种感情纠缠着她的心,不由得眼泪就下来了。
“李锋,你干什么?”兔子急了也咬人,暖暖虽好脾气,但也是有底线的。
“我让你睡个够。”李锋一脚将被子踢下床,一把扯起另一个床头柜上暖暖的衣服和其它饰品,啪一下扔在地上。
暖暖刚走进这间屋子时,一帮人簇拥着,墙上贴着红红的大喜字,床上的被子也是红的,到处充斥着喜庆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此刻翻倒的床头柜,碎烂的台灯,手机,被子、衣服,暖暖的首饰,头花摔了一地,可谓满地狼藉。她不忍心再看,抱着枕头去了客厅,只听身后传来李锋粗怒狂爆的吼声:“滚,有本事滚出这个家。”
暖暖抬头,天格外地黑,胸针似纤细的月牙发出一丝白刺刺的光,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远处光秃秃的树上,支楞着的枝条在灿白的月光映照下,如鬼影一般,异常吓人。她最终没勇气走出那间屋子,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缩着身子,半卧在沙发上,盯着外边漆黑的暗夜想起曾经的种种。
她还记得李锋求婚的时候,他海誓山盟,赌咒发誓,说一辈子要对她好,说过的情话还犹在耳际,可一切都变了,那一巴掌摔在她脸上的时候,一切的美好在一瞬间化为了泡影。
暖暖愣着神,任凭眼泪肆意地流下来。
“砰”又是一声巨响,卧室门关上了,暖暖吓的一激灵,不知道是因为眼花,还是关门的力道太大,她感觉头顶上的电灯都晃了几下。
暖暖再无睡意,她难过失望满心地绝望,有那么一刹那她想摔门直接回家,可一想到早上才在一大帮朋友和亲人的见证和祝福下高调地举行了婚礼,晚上就哭着回娘家,爸妈怎么想?亲戚邻居又怎么看?
暖暖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她想了很多,有在学校时的快乐时光,有上班以后的酸甜苦辣,想得最多的还是跟李锋从相遇到恋爱再到结婚过往。
暖暖跟李锋是经别人介绍认识的,两人见面聊得很投机,后来相处一直很愉快,两家人也很满意,认识不到三个月就谈婚论嫁。暖暖当时也没什么意见,因为在她看来李锋人不错,勤快懂事大方,对她也好,既然结婚是迟早的事,那么早点结又有什么关系呢?
暖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认识的李锋好像不会轻意发脾气,更不会大喊大叫,难道男人结婚后就会露出本性?
那一晚尽管很累很困,暖暖睡意全无,盯着窗外的月黑风高,她一夜流泪到天明。
直到天蒙蒙亮,暖暖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响,暖暖从噩梦中惊醒。只见公公婆婆站在客厅,用异样的眼神瞅着她。公婆不和他们一起住,很显然是刚进来的。
暖暖连忙穿上鞋,还没来得及说话。
公公就骂开了:“像什么样子?新婚之夜新娘子独自跑到客厅睡沙发。”
“你们这是要闹那样。”婆婆补上一句。
暖暖憋了一晚上,此刻她终于爆发了,劈里啪啦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婆婆的脸由阴转晴,一时间笑颜如花,走过来亲切地拉住暖暖的手:“女人都有这么一遭,锋儿是脾气差了一点,你有什么事以后多担待,以后他要是再敢这样好好治治他。”
暖暖的眼泪又下来了。
公公摆摆手,无所谓地说:“夫妻吵架很正常,常言道,床头吵架床尾合,不是什么大事。”
暖暖听了公公的话,觉得好寒心,李锋打了人,他们就这样轻描淡写了一句话就敷衍过去了。
暖暖擦擦眼泪:“爸,妈,我不是爱计较的人,但家暴开了头,就可能有无数次,最起码得让李锋给我道个歉,保证他以后再不打人了。”
婆婆装做恍然大悟似地说:“对,暖暖说的对。”又转向卧室:“李锋,你赶紧起,给暖暖赔个不事,这事就算过去了。”
婆婆雷声大,雨点小,很明显就是向着李锋。公公乐呵呵地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呼啦一声,卧室门开了,李锋一脚将地上的手机踢出屋子,砸在他老爸的脚边,手机碎的四分五裂。
公婆互相看对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李锋气冲冲地逼近暖暖:“你做的事你清楚,要道歉门都没有。”李锋说完又将破手机踢出老远。
客厅里的空气静极了,暖暖的心也凉透了,虽说只是11月的天气,她感觉浑身冷得打哆嗦,不争气地眼泪顺着脸颊滚滚直下,她不知道那来的勇气,跑到卧室背上包,换了鞋就准备走。
婆婆急了,三步并做两步,飞奔到暖暖跟前,笑着说:“暖暖,你这是要上哪去呀,你刚结婚,你这样哭哭啼啼地回去,你爸妈会担心的。”
啪又是一声巨响,餐桌上的杯子碎了一地,李锋怒吼着:“让她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暖暖本来没有执意要走,听到李锋这么么,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婆家人也没有追出来,只听着关门的声音很大,似乎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暖暖家离婆家不远,婆家在城东,她家在城西。
她昏昏沉沉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坐在车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到了。”司机师傅说。
暖暖没听到。
司机师傅提高声音:“到了。”
暖暖这才慌慌张张地下了车,看到熟悉的小区,她眼泪不由地又下来了,她加快脚步,冰冷的风拍打着她,她浑身冷得直哆嗦。
在妈妈打开门的那一刻,她伤心到了极点,扑进妈妈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乖女儿,出什么事了?你跟妈说。”妈妈一边拍着暖暖的背,一边关切地问。
暖暖啼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妈妈拉着她坐沙发上。
“是不是李锋欺负你了?你快告诉妈,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暖暖这才抽抽噎噎地将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公婆来了之后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妈妈颓丧地陷进沙发里,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用手抚摸着暖暖的头发。
“暖暖,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爸爸从卧室出来:“你们两大早上的哭哭啼啼地干什么呢?”
“李锋,那小子打咱女儿,你瞧这脸上的红手印。”妈妈没好气地说。
爸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我当是什么事呢,刚结婚打打闹闹很正常,你看咱俩年轻的时候,不是经常也 吵架吗?”
妈妈眼神暗淡了下去:“是,我跟暖暖命一样苦,你打了我,我照样把家里的活给你干得井井有条,我有时候就在想,女人命为什么那么苦。”
“你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暖暖刚结婚,不要给孩子说丧气话。”爸爸转向暖暖:“男人血气方刚,打一两巴掌很正常。”
暖暖哭得更伤心了,她不懂在当今天的法制社会,为什么打了其它的人,有法律的制裁,有舆论的谴责,而打了自己的老婆,所有人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爸,我之前在学校里被人打了,你二话不说,就去找学生理论,找家长讨说法。而李锋打了我,你却又是另一种态度。”
爸爸摆摆手:“那不一样,不一样啊!”说着就迈着步子跺进了书房。
暖暖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的?
“妈,给你做主,你别回去,就在家里待着,让她们三催四请,咱们再考虑回不回。”
妈妈一句话,给暖暖吃了定心丸,她眼里闪着泪花,抱紧妈妈的脖子。
“妈,你真好。”
暖暖心里虽然还疙疙瘩瘩的,但心情舒畅多了,她帮妈妈做饭,做家务,买菜,似乎又回到了结婚以前的快乐时光。
暖暖跟妈妈买菜回来,刚要上楼,就听见邻居阿姨的声音。
“哟,这不是暖暖吗?你不是刚结婚吗?怎么还在娘家待着。”
暖暖看到妈妈脸上有难色。
“李锋,她打我,我一气之下就跑回来了。”暖暖实话实说。
邻居阿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拉住暖暖的手,压低声音:“这种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刚结婚还是好好过日子吧!”说完寒暄了两句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暖暖不明白,犯错的明明是李锋,为什么妈妈和邻居阿姨的反应,似乎犯错的人是她。
第二天,暖暖再跟妈妈出去的时候,小区认识她的人似乎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哟,暖暖妈,你这是要去哪呀?”
说话的女人是跟妈妈不和的对门邻居,据妈妈说有几十年两人都不说话了。
妈妈故意提高声音:“买点肉去,给我们家暖暖做点好吃的。”
“哟,听说暖暖被她老公打了,哎,真遭罪啊!命可真苦。”话虽说的可怜,脸上笑得乐开了花。
妈妈急了:“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切,这种事不胫而走。”女人笑着走远了,似乎刚才看了一出好戏一般。
暖暖在娘家待的第三天,她刚起床,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公婆立在门口。
一看到暖暖两人立即笑着说:“暖暖,爸妈来接你回家。”
暖暖转身就进屋,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她听到客厅里妈妈在跟公婆聊天。
“亲家,其实就是打了一巴掌,并不是什么大事。”公公的声音。
“是呀,亲家,咱们能成为亲戚就是缘分,孩子们还小不懂事,咱们总不能活生生地拆散他们吧!”这是婆婆的声音。
“我也不想,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李锋打了我们家暖暖,他怎么不出面?”妈妈终于说话了。
后来他们三人还说了啥,暖暖也没心思听了,她想起李锋那丑陋的嘴脸,心里就来气。
不料下午的时候,李锋果然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一进门就笑着迎上来:“暖暖,我给你买的花。”
暖暖转身就往卧室走,李锋劲大暖暖门还没关上就被他推开了。
“暖暖,我错了,这两天我深刻地反醒了,是我头脑发昏,下次我保证不打你了。”李锋说着就赌咒发誓,说了一堆看起来痛改前非的话。
“我要是再打你,出门被车撞死。”
“我要是再打你,我就不是人。”
“我要是再打你,我自行断了双手。”
......
等等一系列看似很有力量,又完全是假大空的话。
“暖暖,差不多得了,赶紧跟李锋回去。”爸爸在一旁给李锋帮腔。
暖暖不知道家暴的可怕,天真地以为有诚意地道过歉了,就代表不会再犯了。再加上邻居们总指指点点,妈妈又特爱面子,她再不回去,恐怕以后就难回去了。
于是当天就跟着李锋回了家。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也不知道是公婆收拾的,还是李锋打扫的。
“老婆,家里我收拾的还行吧!”李锋笑着说:“你的手机也给你修好了,换了一个屏,跟之前一模一样。”
暖暖接过手机,连手机壳都是新的,暖暖又一次感动了,她打算不计前嫌以后跟李锋好好过日子。
转眼婚假结束了,暖暖和李锋都各自回单位上班了。
暖暖从茶水间端着一杯咖啡出来,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看着熟悉,但又突然想不起名字。
“暖暖”
那人笑着朝暖暖走过来,暖暖这才想起原来是大学同学沈晨。
暖暖毕业四年了,自从毕业以后各忙各的,很少跟同学见面,在这儿见到老同学,自然很意外。
“沈晨,你怎么在这儿?”
沈晨也一脸高兴:“我们公司跟你们公司业务上有点往来,你是在这儿上班吗?这个月我几乎每天来你们公司,怎么没见过你。”
“是呀,我在这儿上班。”
暖暖确实有半个月没来公司,因为她请了半个月婚假。
“我请婚假了。”暖暖说。
“恭喜恭喜,你的婚礼我没赶上,马上快下班了,要不去楼下请你喝杯咖啡。”
暖暖欣然同意。
老同学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聊学校里的八卦,说班上的同学,沈晨喜欢暖暖上铺的姐妹,所以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
等暖暖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屋里的灯亮着,李锋没在客厅,客厅里造的乱七八糟的。
暖暖将挂在包架上,正在换鞋,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巨响,她抬头只见李锋将一瓶啤酒摔碎在客厅。
“李锋,你干什么?”暖暖有点生气地问。
李锋走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暖暖:“你问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你都干了什么?”
暖暖一脸懵,她跟李锋发过微信,而且清楚明白地说了,遇到大学同学,随便凑和着吃点,晚上就不做饭了,让李锋在外边吃点饭。
暖暖也生气,忽地从凳子上坐起身:“我做什么了?”
李锋指着暖暖骂道:“你做什么了自己不清楚吗?你大半夜跟男人在咖啡馆聊的那么开心,你说你做什么了?”
暖暖紧张地问:“我做什么了?”
“我看见了,你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难道还不准别人说。”
“李锋,你太过份了,我只不过跟同学喝个咖啡,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暖暖气的浑身发抖,说话声音也提高了。
啪,一巴掌结实地落在暖暖的脸上,半边脸立马滚烧地疼,暖暖气疯了,一巴掌呼在李锋脸上。
李锋一脚将暖暖踢倒在地,紧接着又补了好几脚,暖暖疼地倒在地上,李锋觉得还不解气,继续拳打脚踢,直到暖暖发出绝望的嘶吼才勉强停手,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暖暖浑身那儿都疼,她头发凌乱,满脸满身都是伤,她全身抖得像筛糠,上下牙打颤,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她终于摸出了手机,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的很快,一个老警官,两个年轻的警员,其中一个是女的,看着年纪不大,跟暖暖差不多。
暖暖跌跌撞撞地扶着墙站起来,直到看到警察的那一时刻,她心里的恐惧才减轻了一点。
“为什么打你。”老警官问。
暖暖如实回答。
“你的伤,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为好,要不怕感染。”女警官说。
在暖暖面前暴跳如雷,凶狠的李锋,看到警察的那一刻,乖的像个小女孩,又是问好,又跑前忙后地给暖暖拿碘酒。
“我喝了点酒,应该是醉了。”
暖暖根本没闻到酒味,李锋是在撒谎。
“你真下得了手,她是你媳妇啊!走跟我们走一趟。”
暖暖也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后来在女警员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处理了伤口。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我送你回家吧!”女警官同情地说。
“谢谢你!”暖暖很感激地说,要是没有警察帮忙,她真不知道应该办?当无数拳脚落在她身上时,她感受到的不仅有痛苦,还有深深的耻辱。
一路上女警讲了三四个笑话,尽管暖暖笑不出来,但她很感激。
回到家里,暖暖感觉待在那里都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间屋子充满着恐怖,甚至能听到她被打时,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床上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暖暖是被巨大的拍门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翻起身,只听敲门声如打雷,她连忙胡乱地穿上托鞋,跑到客厅,打开了门。
只见李锋气冲冲地立在门口。
“你死在里面了吗?我敲这么久,你为什么一直不开门。”
暖暖刚想解释,李锋一把推开暖暖,迈着大步子进屋,换完鞋一脚踹在鞋柜上,鞋柜坏了,鞋散落一地。暖暖再无心收拾,她关上了门,打开电脑忙工作。
李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暖暖,你她么真有本事,还知道报警了,你以为把我送进去,你很光荣吗?啊”
暖暖没说话,她知道跟这样的人讲不了理。
“那个警官教训了我半晚上,你现在满意了吧!”
暖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锋嘿嘿笑了两声:“你以为报警了就完事了吗?他不是照样客客气气地把我放出来了。”
暖暖请了半天假,她下午还要上班,就急匆匆地背上包走了,她在楼道里听到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砸吧,反正是你自己买的东西。
暖暖晚上在外边吃了饭,溜达着回了爸妈家。
“暖暖,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妈妈关切地问。
“李锋打的。”
妈妈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下去,她拉着暖暖:“来,让妈看看。”
胳膊上,脸上,腿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有抓烂的伤痕,深深浅浅,全是血印子。
“天杀的,他可真狠毒啊,把我女儿打成这样。”
爸爸看到暖暖的伤,也沉下脸去。
“报警吧!”
“报了,关了一晚上就放回来了。”暖暖冷冷地说。
“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要不然他会一直欺负我们女儿。”妈妈愤怒地说。
爸爸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警都报过了,咱们还能怎么办?”
“爸,妈,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打了别人都要负法律责任,为什么打了老婆,叫家暴,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爸爸妈妈你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回答不了女儿这个问题。
妈妈在爸妈家待了五天,她再不想回那个家了,她一进那个家门就犹如进了地狱一般,虽然她不知道将来怎么办?但要是想让她回去,她心里就充满了恐惧,想死的心都有。
第十天的时候,李锋和他爸妈一起来了,李锋照例手里抱着玫瑰花,这次的花束更大,花更新鲜。
他爸妈照例拉着暖暖爸妈叫苦连天,哭天抹泪。
李锋手抵着门,嘴像吃了蜜糖一般,口吐莲花,毫不疲倦地说了半个小时赔罪的话。
暖暖面无表情,李锋说的话她还能相信吗?
扑通,李锋双膝跪地,眼泪汪汪地看着暖暖:“暖暖,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我当时就是头脑发昏,我可以写保证书,以后要是我摔坏家里一个东西,你就打我,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暖暖仍然面无表情,李锋每次说的都很好,可他说的话那一次算过数。
“暖暖,你就原谅李锋吧!”婆婆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不原谅李锋,我就不起来。”
婆婆长跪不起,无论谁拉也不起来。
暖暖脑海里满是李锋狰狞的嘴脸,无数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她心里只有恨,只想逃离那个家,离李锋远一些。
“暖暖,你警也报了气也出了,你妈和锋儿两人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他最后一次吧!”公公说。
也许是爸妈看到婆婆也下跪了吧,也劝暖暖。
“暖暖,要不这次就这样吧,李锋也知道错了,婆婆是半个妈,她这样跪着你怎么受得起。”
李锋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如果下次还打你,出门被车撞死,或者雷雨天被雷劈死,我可以保证书,按上血手印。”说着一口咬破了手指,殷红的血顺着指头流了下来,似乎是在为他的胜利唱赞歌。
众人着了慌,婆婆也不跪了,一个猛子扑到儿子跟前。
“我和儿啊,十字连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帮人手忙脚乱,拿纱布的拿纱布,拿止血药的拿止血药,乱成了一锅粥。
暖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混乱,她心乱如麻。如果一个人能掌控自己行踪的话,那她想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暖暖,我知道你委屈,可他确实拿出实际行动了。”爸爸将一张纸递过来,最顶上”保证书”三个字非常醒目,未尾的血手印更触目惊心:“你看保证书都写了,暖暖人都会犯错,你总不能给他改正的机会,锋儿的指头伤的很重,多半块肉都给咬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婆,妈妈,都进来了。
七嘴八舌替李锋说着好话。
“他已经知道错了,妈给你打保票,他要是再敢打你,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婆婆说。
“对,爸也替你做主,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将他碎尸万段。”公公接着说。
“暖暖,妈是过来人,男人都有脾气,锋儿认错态度很诚垦,你就原谅他吧。”妈妈说。
“对呀,暖暖,你就听爸一句劝原谅锋儿吧!”爸爸说。
五个人,十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暖暖,等着她说一句原谅,似乎她不说就对不起李锋受的伤,不论是爸妈,还是公婆,或者是李锋,都极切地想要一个答案,谁都想不到暖暖此刻的内心正备受煎熬。
李锋顺手拿起头边上的啤酒瓶,只听咣的一声,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来。
众人都被吓傻了,暖暖瞳孔放大,吃惊地看着李锋。
“暖暖,我是爱你的,你要是不同意,我今天就不活了。”
妈妈哭腔说:“快叫救护车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又乱成一锅粥。
“你们不用管我,暖暖不原谅我,我死也不会去医院。”
婆婆哭喊着:“暖暖,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暖暖。”爸和公公一起喊。
李锋就那样定定地站着,血顺着鼻子流到嘴里,他还是一动不动。
暖暖被逼的没办法了,李锋是家暴,她这种行为就是简接杀人,她那里承担得起这样的罪名,更何况她的心是那么的柔软。
“我原谅你。”
此话一出,暖暖就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李锋拳脚相加的画面,她浑身抖的历害。
救护车呼啸着来了,四个老人,七手八脚地给李锋包受伤的头,屋子又是一阵混乱,暖暖的心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再爬,说不出的难受和悲伤,她此刻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上了贼船,你就别想下去了。
在混乱中李锋被一帮人簇拥着带走了,暖暖感觉好累,累到快要坐不住了,她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如果时间能停止,暖暖多么希望永远这样昏睡过去,可天终究会亮,睡梦会醒,
时间更无法停止,人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李锋的头其实没多大事,缝了4针,第二天就出院了。
暖暖在爸妈的催促下,去医院接李锋,暖暖在旁边收拾东西,李锋坐在床上看着暖暖忙碌的身影,他满意地笑了。
暖暖看到李锋笑了,也扯了扯嘴唇,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笑代表着什么?是真的从心底原谅李锋了?还是只是因为她觉得应该才笑的。
“暖暖,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李锋拉住暖暖的手。
暖暖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个月,暖暖和李锋的生活过得无波无澜,李锋偶尔发脾气,暖暖总是忍着,后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也许是经历了让两人都触目惊心的事情,所以都在假装忘记了过去,也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在外人看来,经历了风波之后的两夫妻,自然关系更近了一层,所以公公婆婆乐得合不上嘴,爸妈脸上也浮上了笑容,暖暖也心里安危似的觉得也许当初的决定可能是正确的吧!心里没有太大的压力,最关键的是她的工作一向很出色,深得领导的赏识,要是一切顺利,年底她就要升经理了,这至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大喜事。
那天,暖暖加班到很晚,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雨下得很大。
她没带伞,好在她们公司离车站并不,她顶着包跑到车站,衣服已经湿透了,车站上只有两三个人在等车,暖暖左等右等车一直不来,眼看着路上到处都是积水,一辆辆的车呼啸而过,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一辆车在暖暖旁边停了下来,没等暖暖反应过来,等车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将车团团围住,暖暖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公交车载来的方向。
“暖暖,快上车 ”
暖暖转眼才发现沈晨将头从车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着她,而刚才和她一起等车人,已经都钻进了沈晨的车。
暖暖脑子里猛地想起上次跟沈晨喝咖啡,回去被李锋打了一顿,她极力地摆着手:“沈晨,你先走吧,真的不用了,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
众人忙劝:“快走吧!”
“这样的天,有辆车坐就不错了。”
“这么大的雨,公交车啥时候能来。”
正在暖暖踌躇的时候,轰隆又是一阵天响的雷,闪电如长蛇一般在天空中忽闪而过,紧接着天像扯了个大口子一般雨在一瞬间倾盆而下。
“快上车吧!”沈晨催促。
反正这么多人呢,就当搭了个车,暖暖心里想着,钻进了车里。
沈晨冒着大雨送车上的人,原来只有暖暖最远,其他人都下车后,沈晨问暖暖:“上次见面以后,后来咱们班同学聚会,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
提起这件事,暖暖又想起了那令她心痛又可怕的事,她轻描淡写地说爸妈家里有事,就搪塞了过去。
沈晨似乎很高兴,说了很多以前上学的时候的事,还说他追到暖暖上铺了,也许年底结婚。
“后天我们订婚,你一定要来呀!”沈晨说。
暖暖嘴上答应着,祝福的话,心里慌得不行,现在已经快十点了,猛地她脑海里闪现出李锋拳脚相加的恐怖画面,那画面一帧一帧地浮现在她眼前,她不仅心里一哆嗦。
“暖暖,到了,你家是这儿吧?”
暖暖回过神,外边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幕像堵墙一样随风摇摆。
“对,到了。“她慌忙下车,关上车门。
“拿上伞。”沈晨从窗口伸出一把折叠伞:“记得后天来我们的订婚宴。”
雨太大了,暖暖答应着连忙打开伞,趟着马路上一尺多的水跑进小区,借着小区的路灯看到迎面走来的手拿黑伞的人正是李锋。
暖暖心里一紧,下这么大的雨,李锋出来干什么,这样想的时候,脚步也放慢了。
李锋踏着水,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狗,猛扑到暖暖跟前。
“你还知道回来。”那声如同狂风巨浪一般,吓得暖暖心里一哆嗦。
“我加班,等不到车。”
李锋一把将伞扔在地上:“我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还是上次那个男人送你回来的,他么的吃我的,住我的,在外边找野男人,你这个骚货。”
暖暖气疯了,抬手一巴掌打在李锋脸上。
李锋抬起脚,暖暖一闪正好没踢到,李锋顺手拿起小区门口不知道是谁放的碗口粗的一根棍。
暖暖吓疯了,拔腿就跑,门口保安看到情况立马死死地抱住了李锋。
“不管怎么说,你不能打人呀,是要出人命的。”
李锋眼看着,暖暖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他在保安腿上横扫了一棍,保安吃痛松开了李锋,李锋跟疯了一般往马路对面冲,只听咣的一声,李锋倒在地上,血浑着水流在马路上。
李锋因抢救无效死了。
第二天是李锋的葬礼,阳光明媚,天上一丝云也没有。
暖暖站在墓碑前,恍如隔世,但她一滴泪没有流,说不上难过还是高兴,但她有种解脱的畅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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