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这样的老教授,年近八十,性格如同孩童,仍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每到一个地方他喜欢到处走到处看,看不一样的风景,看生活在此间的人。他走得很慢,慢得可以看清脚下每颗石子,慢地能听见每只在歌唱的小鸟。即便他把双脚的速度放得这么慢,风还是会钻缝子,只要他稍微一扭身,风就摇晃他,所以他会左右摇摆人们看到路上这位满头银发见人就笑眯眯的老人,往往却要躲开他。
天上下着雨,他坐在副驾旁,身后是两个00后的小姑娘。一路上小姑娘叽叽喳喳像一对小鸟一样说个不停。他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像清晨的鸟一样清脆。她们向他打招呼,喊他爷爷。哎,这个称呼已经很久了。
路有点长,没一会儿瞌睡就爬上他的额头。
“姥爷,姥爷,我学校到了!”身后一个女孩贴着他耳朵叫醒了他。哦,他从睡梦中抬起头,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小姑娘的手指向窗外。他努力向外看,围墙,高大的杨树,杨树闪出一条道,噢,那是一栋教学楼,即便和他呆过的教学楼不一样,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栋很大的教学楼。他这一辈子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教学楼。这种建筑像是长在他身体里的细胞,只要经过这样的房子,他身体里就能涌起一股热流。
看过正门后他们的车子到了西门,全副武装的门卫四人两组站立在门前,
“嗬嗬, 那个孩子个子高,要是我孙子在,肯定会超过他个头。”
“哟,又一个高个子!”门卫门面无表情各持工具站立在距离他三米的位置。拉杆箱,背包推着学生一个个从私家车上跳下来,像被校内磁铁吸引过去朝里疾走。人们对于校门口出现的老爷爷并不奇怪,因为人很少,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少年人忙着追逐拉杆箱,中年人忙着和手机聊天,这个长着一双孩子般眼睛的老人此刻可以尽情四处张望。他早已看不到自己的外孙女了,外孙女朝他挥手道别后就汇入这群矫健的身影中,一样的校服,没多久再也分不出谁是谁了。
两天前晚上他另一个外孙女也是这样和他告别, 一转身便融入黑漆漆的夜色中。那是一所很大的大学,他也想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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