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真佛

我是北方冰原真佛坐下的小沙弥。

真佛生活在极北之巅，他禅坐的地方摇曳着一朵青莲，青莲和他的座下是一片湛蓝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青莲，和真佛。

我生活在雪山下的寺庙，钟声袅袅中，我都会去朝拜真佛。

“佛，您为何从不让人参拜。”这是我常问他的问题，大多数时候佛都静默不语。只是禅坐，或是漫步在水面眺望着不可知的远方。

真佛漫步在水面时，银色的头发会在他转身时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不是佛。

他这次回答了。

我恍然惊醒，原是一个梦，凌冽的寒风敲打着钟身。真佛已在很久之前就离去了，在他离去时，他告诉我的最后一句就是他不是佛。

他怎会不是佛，知过去未来，祛邪恶疾病，解世人疑惑，他就是佛。

我如往常一样拉开寺门，门口坐着一个狼狈万分的人，破烂不堪的白袍，掌心是一朵凋零的青莲。

“佛？”

那人转过头，淡色精致的眉眼，灰色的眸子再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小和尚，你过来。”

他虽如往常叫我，声音却带了沙哑。

“小和尚，你知道吗？魔族攻打了神界，真正统一了天地人三界。小和尚，这里是一方净土，我本想在这里养好我的青莲，妄我满身神力却抵不过红尘三丈。”

我想起了几百年前，寺门第一次被叩响时的情景，漫天风雪里，一身黑袍的男子站在门外，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发似檀木，唇若朱砂，这个男子英俊的过于妖异。

他说他叫彦，可却没说他是魔族太子，魔族的领头人。

他离去时，这极北之巅也失去了他们的真佛。

“我全身血液替他浇灌了魔族神树，替他打通三界壁垒，一生修为尽渡他身，我的青莲为他魔族众人洗去业火，我这残躯为他承受全族罪恶。小和尚，这偌大的世界，我最后能看看的就只有你了。”

他落寞的看着掌心，我在他身旁看去，却遽然发现他的左胸已被人挖去心脏。

“佛，你的心？”

“救人罢了。”

我陪他静坐良久，久到天地静默，让我恍然忘记了时光。

“小和尚，我想回家了。小和尚，我叫珈蓝，在我的家乡，我的名字是睿智通透的意思。小和尚，不要再求这漫天神佛了，诸天神佛不过虚妄罢了。小和尚，我不是佛，你却可以成佛。”

“小和尚，我的家人来接我了，我走了。”

我看着他被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接走，慢慢在漫天风雪散去了身影。

“你是佛，是信仰。”我的呢喃被这北方雪原的狂风吹散。

他走后，神界之主来到了这里，不复过去黑衣少年的爽朗娟邪，潇洒如意，如今他金袍加身，威严肃穆，受八方朝拜，万民敬仰。

在那片湛蓝的湖水旁，他抱着委顿的青莲哭的撕心裂肺，重复着那句对不起。

我曾是真佛座下的小沙弥，聆听他的佛音受他教导，修成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