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上几个男男女女的80年代小同事,口沫横飞地聊鬼片儿,互相评比谁的胆儿比较大,张三拉着窗帘儿黑灯瞎火地看了《咒怨》,李四点灯熬油儿地观摩《血刹》。想起自己家里压箱底快长了毛儿的经典鬼片儿,脸都臊得没地方放了。所以,作为70年代出生,从小听多了鬼怪故事的过来人,只能无限同情着自己这代人以及即将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后生们,拿脑细胞不当回事儿寻求感官刺激的非常品味,更加回忆起小时候对鬼魅灵异单纯的猎奇和恐惧......
还上小学的时候,我家住在小学校附近几乎人家围成的大院子里,灰墙灰瓦,远没有北京城里四合院的文化。院子里住着拖家带口的小学校老师、厂区职工,反正不管有没有墨水儿,对于旧时鬼怪神明、道德伦常的故事,大家保持着高度一致的热衷。每到仲夏,大伙儿总会端着小马扎儿,摇着大蒲扇,在院子当中围上一个圆圈,当时我老觉得他们要玩儿丢手绢,等坐定了,闲话家常到正题,就是开始讲鬼故事了,这个时候,我也会搬着小板凳往上凑,轰也轰不走,就那么着迷地听,亦真亦假,被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忽然,阴风大作,雷电齐鸣,大人们很有生活经验,卷着马扎儿夹着蒲扇瞬间跑光,若大的院子光剩下板凳儿和我,在噼里啪啦的大雨点子里脸色煞白地打晃儿。那个年头儿,对于一个北京郊区长起来的小丫头,单调闭塞的生活因为有了这些刺激的段子,才被抹上重彩,一直回味到今天仍然没有消退干净。
在奶奶家的时候,也经常听老人家讲述拜观音、拜菩萨显灵的故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奶奶家北屋的火炕正对着一个年头久远的大木柜子,上面常年供奉着一尊白瓷观音,小时候为了给我治病,看到过老人家带着一些家人匍匐在地烧纸参拜。很多年后,奶奶还坚信,正因为她每天的诚心祈福,才使我的小命得以留存。对于神明鬼魅的笃信,老姑该算家里比较忠实地延承了奶奶的信仰的后人,所以经常在晚上睡觉前,听她讲上一小段.....然后就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脑子里竭尽所能地描画窗户上出现长发白脸的丑恶片断。
后来的很多年,离家上学,很少有机会在接触这种口口相传的故事了,偶尔有机会可以看到港台的录像片,印象最深的是叶倩文、黄百强演的一部,名字忘记了,说是一个女明星无端被害,房子变成了鬼屋,女主角不知情地住了进来,被附体查找凶手,沉冤昭雪的故事,有点俗套,但是在当时已算扣人心弦了,而且有点感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风靡《午夜凶铃》,一部日本恐怖片,听说在日本上映的时候,制片商为了起到更好的宣传效应,居然给观看影片的人们发放电影中引起恐怖导火索的录相带,够玄的。自此,日本的恐怖片再次走俏,《鬼娃花子》、《校园有鬼》直至《咒怨》,我一部没有看过,家里也有一些盘,是老公采购的,一直放在抽屉最里面,谁也不去碰,老公是小时候被婆婆领着看《画皮》吓着了,所以作为超级电影迷的他也很少涉猎恐怖系列,特别是工作后要经常单独值班,那些压箱底的货就更难逃脱被尘封的命运,连记忆都没敢有。但是我们曾经一致地热衷倪匡的幻想类小说,也会看《木乃伊》、《侏罗纪公园》、《异型》,因为享受的不单是感官刺激,更可以跟着作者的想象参与对古老或现代神秘事物的探索,至少不会被惊吓之后还得长时间地承受丢了魂儿似的恐怖。
后来,结婚了,到塞班岛度蜜月,有一天去参观二战遗迹,路过了当年的慰安所,看到填封被残害的慰安妇的石头;也在当年日军战败时一家老小用性命效忠天皇的“自杀崖”前停留过,印象比较深的还是在山顶眺望到一片不大的湖,湖面平静光滑,导游说,每到夜晚降临,湖上会磷光闪闪,那是战争的罪证,没有人敢靠近。我忽然想起前两年轰动世界的印尼华人暴动,突然觉得很恐惧,这种恐惧和小时候听故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它来自对冤魂的无比敬畏,也来自对战争的无比惧怕!
人人都爱鬼魅神灵-记于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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