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应该是二十四节气中第一个上市的节令水果。
似乎在昨天还是满树繁花舞动枝头,冷香袭人。脑海里全是樱桃花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娇俏身影,今天如珍珠宝石般的樱桃已出现在市井街头,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口舌生津。
樱桃红了视野所及的地方,樱桃树随处可见,房前屋后,山野路边。“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当春风吹皱一池春水,樱桃花已悄然绽放,洁白的花朵簇拥在一起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意,驻足静静欣赏,空气中飘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置身花下,想起一段话:我理想的生活方式就是花朵的生活方式:自然开放,他人可以观赏和喜欢你,你却不必应酬任何人。
樱桃红了几日不见,再见已是青豆般的樱桃探头探脑躲在枝叶间,这个时节的樱桃大抵最不惹人注意,而跟我们一样期盼樱桃成熟的还有那林中精灵——雀儿,我们馋嘴于樱桃的美味,雀儿一样眼巴巴盯着,它比我们聪明多了,在树枝间跳跃飞寻,树梢最红的果子往往都是雀儿最先尝鲜。我夫家三婶门口有棵樱桃树,怀孕的堂妹惦记娘家的樱桃,三婶闻听便想方设法的守护樱桃,撑起蚊帐罩着樱桃树,可欠得垂涎三尺雀儿贼精贼精,趁人走开便从蚊帐下面钻进去扑楞着翅膀跳上枝头啄食那又大又红的樱桃,当人还没走近时,它们又倏忽从蚊帐下面飞跃而去,欢快的“喳喳”叫,得意着呢。三婶连忙打电话让远嫁的闺女快回来吃樱桃,回来晚了就没了······后来我们听到三婶讲她跟雀儿“官兵捉贼”的故事时,一个个乐开怀。
樱桃红了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老家院子里有杏树、桃树、枣树等等果木树,却唯独没有樱桃树,而且在我们周围也没有,不过河那边邻县王义贞镇我嘎嘎(外婆)家有樱桃树,等到樱桃熟了,嘎嘎婆便让人捎口信让我们去玩,在那青黄不接、饥肠辘辘的岁月里,我们看到青草都恨不得揪一把放在嘴里嚼,一听到说有樱桃吃,哪怕上十里的路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当我们姐弟几个跋山涉水、满头汗水跑到嘎嘎们的湾子里,一个个大呼小叫往树林里钻,早已把妈妈叮嘱的首先要进门向嘎嘎爹、嘎嘎婆、舅伯舅妈们问好请安的话语忘到九宵云外,眼睛里只有那红彤彤闪着光芒的樱桃,跳跃着勾扯树枝摘下樱桃就往嘴巴里喂,别说用水洗,擦都不会擦一下,一棵樱桃在嘴巴里根本就尝不出什么味来,非要塞一大把才过瘾,脆爽的果肉、酸酸甜甜的汁水能满足味蕾所有的期待,我们一边咀嚼一边快速用舌头剔除果核,有时心太急,没剔尽的果核也会囫囵下咽,但在那石头吞下去都几乎能消化的年纪一棵果核算得了什么,眼都不眨一下照吃不误,连接吃了几把,肚子里有了垫底的终于可以歇口气,嘎嘎爹嘎嘎婆闻声迎出大门,心疼不已,一边帮忙摘樱桃一边招呼我们:“你们慢点,莫急,这树上多滴是,你们只管吃,莫摔跤了。在这多玩几天,樱桃让你们吃饱。”等到第二天,牙巴骨便开始发酸,若咧嘴咬着牙齿小小吸一口气,那牙酸的感觉特别明显,但吃货们仍然控制不了自己,还是在樱桃树下转悠。嘎嘎婆便从昏暗的房间里抱出珍藏的红糖罐,为我们化糖水,让大家把樱桃泡在红糖水里吃。这种糖水泡樱桃的吃法以前没吃过后来也没吃过,只在我嘎嘎家享受过那个年代绝对算是最奢侈的待遇。
樱桃红了如今嘎嘎爹嘎嘎婆早已仙逝多年,当年馋嘴的孩子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小家,那个叫“严过湾”的地方我们也很少去了,舅伯们的土砖房多年前已重新修建成亮堂气派的新房,门前的禾场宽阔平坦,但树林不见了,那棵给我们带来无尽欢欣的樱桃树也不知所踪,只有寥寥数棵柳树坚守,诉说如烟往事。去年清明我们都回妈妈的娘家祭祖,姑舅老俵们聊起儿时旧事,唏嘘不已······
樱桃红了这个季节阳春四月正是樱桃上市,看着一粒粒圆如珠玉色如玛瑙的樱桃,薄薄的皮闪着透人的光泽吹弹可破,想起童年趣事,回响在耳畔的欢笑打闹声化作缕缕乡愁飞回故里。轻轻的噙一棵樱桃含在嘴里,汁水缓缓浸润舌尖,感受到的依然是那酸酸甜甜,只是当初有那踮起脚尖仰着脑袋拉扯树枝的辛苦等待过程,似乎那樱桃特别解馋味道也更甘爽一些。
樱桃红了《浣溪沙》里有一句词“人间有味是清欢”,来形容摘樱桃倒是恰当不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