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从来没有见过面已经过世的亲人,在听说了有关他的故事后,总会时不时想起他,想念他 !
我有这样一位亲人,她就是我的太奶,我从未见过她,因为我还没有出生,她老人家已经去世多年。小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有谁说起关于她的事情。记事起第一次还是因为母亲拿出“家底儿”,里面有一对老式银镯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是谁的呀?”
“这是我和你爸结婚时,你太奶给我的。”
“我太奶给您的?那我太奶还挺有钱的嘛!”
“那个时候都很穷,这是你太奶身边算得上值钱的东西,这还是你太爷送给你太奶的呢。”原来这镯子是老古董啊!从那刻起,在我的心里有了太奶的一点点信息。
我不是一个爱问问题的孩子,但有一件事情,勾起了我想了解这位老人的兴趣。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毕业多年的父亲接到初中同学打来的电话,说是很多年大家没有聚聚了,找个时间见个面吧。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一个秋收的季节,家里一下子来了很多的叔叔阿姨。父亲一一给我介绍,我不停地叫着王姨、张姨、李叔叔、赵大爷,这些人里有很多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姑娘长得这么像奶奶呢!”奶奶?我太奶?我长得像我太奶?哦,那这是怎样一位老人呢?后来缠着父亲陆陆续续的知道了一些关于太奶的故事。
这得从父亲小时候说起,为什么呢?因为我的奶奶在父亲九个月大的时候患病去世,我的爷爷后又再娶妻,就和太奶分家过日子,是太奶一手把父亲拉扯大的。所以父亲记忆犹新,我才能知道这么多的故事。父亲说,太奶虽然没念过书,但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勇敢、坚强、乐观、善良,这些词都在太奶身上体现。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是在父亲珍藏的一张有一点点泛黄的旧照片上,照片里太奶端坐椅子中央,老式斜襟青衣棉布衫,黑色绒布棉裤,头上包着红楼梦里刘姥姥戴的那种帽子,太奶是旧社会生人,所以裹的三寸金莲,脚上穿着小脚鞋,很干净利索的一位老人。看着照片里的太奶很陌生,但在内心里竟会有一丝丝的熟悉感。
在过去,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有一次我就问父亲,为什么我就一个爷爷呢,太奶只生了一个孩子吗?父亲说不是的,太奶一共生了13个孩子。八男五女,上个世纪40年代,太奶住在煤矿,矿上的工人及家属都挤在一座大工棚里。生活条件、工作条件都很一般,尤其是公棚的卫生状况更是令人堪忧。太奶的12个子女都是前后五、六年的功夫都一个个的撒手人寰了。这其中包括一对双胞胎男孩儿,都十五六了,说没就没了。听父亲说完,心里特别震惊,孩子们的相继离开,对这位母亲打击得有多大呢?那个时候我小理解不了太多,但现在同样身为母亲的我来说太奶那是承受了怎样的打击啊?我想她一定非常难过,因为救不了自己的孩子。父亲在回忆录里是这样写到,我的奶奶是一位很伟大的女性,坚强、勇敢、乐观的面对生活。这也正是我在父亲身上学到的品质
上山下乡、文化大革命串联时期,对于七零后的我有点儿遥远,但父亲当年都赶上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无心上学,一心想着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因为太奶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不能离开家里,相继有同学来找父亲说下乡的事情,每次太太都会说,下乡让不让带老太太呀,我大孙子如果去了,剩下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生活啊,能带着我不?带着太奶下乡肯定是行不通的,最后父亲选择留下来陪伴太奶。
等到父亲长大成人,到了结婚的年纪,母亲嫁进家门是太奶亲自选的。太奶对父亲说:“大孙儿,你想找个啥样的?”父亲说“奶,都听您的!”。就这样太奶托人找到了我外公家。父亲和母亲被安排见面,两个人都同意。这事儿就定下了,接下来就是太奶最忙碌和开心的日子,她要给她大孙子办喜事。太奶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独自一人从东北回到山东,卖掉了30多年未回的三间老家房子,为自己的孙子筹备结婚费用。父亲结婚那天,太奶站在院子里双手合掌,冲着太阳喃喃的说:“老天爷呀,我给我孙子说上媳妇儿了!”,说着,老人家的眼角流出了幸福的热泪……
母亲也是一位勤俭持家、孝敬老人的好姑娘,太奶很满意,在相处过程中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插曲,每每提到这个时候,母亲都会说:那个年代太穷了。事情是这样的,太奶和母亲都是山东人,大家都知道山东人以面食为主。虽然很早祖父和太奶分家过,但都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我有三个姑姑,三个叔叔。我父母亲结婚时,叔叔姑姑还都没有成年。太奶是过日子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跟我母亲一起蒸几锅馒头或包子留着日后吃。有一天太奶和我母亲一起蒸包子,蒸好一锅就会捡到盖帘儿上,盖上纱布,端到窗台边儿上凉着,然后揉面,再蒸下一锅。等再蒸好的包子,同样也要放到窗边儿凉着,可太奶发现之前晾的包子没有了,家里就太奶和母亲两个人,包子哪里去了呢?我觉得太太是一位非常睿智的老人,询问很有方法,她不是直接问母亲包子没有了,你都吃了啊,而是问:孙媳妇,包子咸淡如何啊?因为母亲没有吃,自然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就回说:奶,我不知道啊。太奶见母亲如此回答也没再说什么,后来母亲从我爷爷的后老伴儿那里得知太奶跟她说了包子的事情,后奶说是让小四儿几个吃了,原来放在窗户边儿上的包子被我几个姑姑叔叔看见了,几个人偷偷拿走吃了,因为太奶年纪大,耳背的厉害,并没有听清楚后奶说的话。这件事情也就再没提起,我问母亲,你都知道让我姑我叔他们吃了,怎么不和太奶说呢?母亲说没做过心里也不理亏,你太奶年纪大了,我受点委屈有啥的?如果当年太奶知道事情缘由,我想诚实、善良的太奶一定会跟母亲说:孙媳妇,是太奶曲枉你了。
九六年,我要去外地读大学,临行前,母亲交给我一件物品--太奶给她的那对手镯。母亲知道我总爱丢三落四,嘱咐说:保管好,别摘,千万不要弄丢了。我让母亲放心,绝对不能丢。这么多年,我没有失言,镯子一直都在身边陪伴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慈祥的太奶一直守护着我一般。
我很喜欢听关于太奶的故事,听父亲讲,听母亲讲,这位老人渐渐在我心里的身影逐渐清晰,仿佛我也跟随太奶生活过似的。还有很多关于太奶的故事,如果有机会再写下来跟大家分享。有很多时候,我会有这样一种想法,天上是否也时兴旅游呢?也许有一天,太奶旅行经过我住的地方,看见一个站在窗户旁边的女孩儿。这时奶奶会说,这个娃娃跟我长得好像啊。这时,我望着您所在的位置,轻声跟您说:太奶,您好!我是您的重孙女儿。听父母亲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很想念您。我父母的身体现在都很好,尤其父亲很注重身体健康。父亲他非常想念您,如果可以,您能不能托个梦给他?在梦里和他说说话。也欢迎您到我的梦里来,给我讲讲父亲小时候的趣事。太奶奶,愿您在那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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