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冬天总是显得更加寒冷,每个人也仿佛带了面具,不见阳光,轰隆隆的火车撞击着铁轨,人们都埋在自己的胸口,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我深深埋进她送给我的围巾,或者不能说是一条围巾,厚厚的更像一条小被褥,此时我更感谢这条小被褥,将我冻僵的脸与外界隔离,如果是她,估计也会为我的样子轻笑不已。
“年轻人,新来的吧”?
我从我的小被褥钻出,几条蚯蚓一样的皱纹张牙舞爪,像被汽车的黑轮子碾压无数次的一个不明年龄的男人。
我不明白他说的字语,为了做到礼貌两个字,我深深的点了点头,眼睛充满真诚。
“唉。。。”中年人叹了口气。
我也实在装不下去了,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叔,我只能选择我的小被褥,伴着火车的怒吼,沉入我的那个她。
火车一片漆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小时候,一个疯老头告诉我,火车进入隧道,就像人吞了一条长长的黑蚯蚓,也正因如此,从那以后我对这些东西都会感到恶心不止。
“讷”一双手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小黄毛丫头,不是我不懂礼貌,而是我只能想到这个词,一个女孩,姑且这么说,因为这整个车厢,随便拉个人让我去猜年龄我都猜不中,这个女孩坐在我对面的女人的腿上,左手抱着她妈妈还是奶奶的脖子,黄白相间的鼻涕自然耷拉着,偶尔吸溜一声然后再挂出来,昏暗漆黑的车厢我也只能循着一丝光亮看到这些,我郑重的双手接过这张卫生纸,不管她是否看得到,轻轻的微笑表示感谢。看得出来,她母亲亦或是奶奶很疲惫了,在这如雷般轰隆隆的铁轨声依旧能睡的这么深。
整整十个小时的车程总算结束了,已近凌晨,我拖着跟了我三年的老伙伴,黑皮箱子出了站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垃圾池,五颜六色的垃圾歪歪扭扭的堆的到处都是,垃圾池边有个路灯,灯泡像个熟透的葡萄,摇摇欲坠,全靠一根线生扯着,一个大牌子写着大大的“牛山站”三个字,再往边上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二叔让我在这里等着?我表示很怀疑,这个站台要不是垃圾池够大,我还以为是个普通的电线杆。掏出自己打零工钱买的手机,打通第三个号码,
“喂,哪位?”电话传来熟悉的大嗓门。
我有些无奈,拖着老伙伴靠在电线杆上,想想还是算了。
“二叔,是我,桐木,”
“阿木呀,你怎么那么晚才到,你二叔我都急死了,冷不冷呀,别怕,你二叔马上就到,你。。。。。。”
“你快来吧,我等着你”我真是很无奈,我这二叔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话痨,大嘴巴,啥事都要问上几句,小时候,他来看望我的时候,我还清晰的记得他带了一大串猪腰子,拉着我的手要和我唠一夜,要不是我妈拦着,估计他能一夜都不睡的讲个一大通。
“阿木,我早就盼着你能来陪陪你二叔,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买个酒还要跑几十里路。。。”二叔一脸悲愤,像个小怨妇,跟我诉着苦,要不是母亲跟我说过,前两年单位调整,想把他调走,二叔死活不肯,我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离得很远,就看到大大的五个字,“军人疗养院”,看着这熟悉的五个字,思绪又回到了数年前。
“你就不能把你的铅笔借我用一下嘛”
“凭啥,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最后一次了好不好,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那你小心点用,别断了芯儿”
...
“阿木,铅笔借用用一下好不好”
“你上次不是用了嘛”
“最后一次嘛,好不好,阿木”
“那最后一次,别断芯儿了,上次你弄断了,我削了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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