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枪放下来吧。”孙侯完全忽视了她指着的枪口，自顾自换上拖鞋，径直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我要想杀你，你拿枪指着我都没用。”
“那你……”女人拿枪的手垂下，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眼神还是带着十分的警惕。
“我帮你是因为你杀的都是’天庭’的人。”孙侯拿出一盒泡面，撕开包装，用牙齿咬开调料包，倒在面上，“你家开水在哪？给我用用。”
这一阵子，道上除了孙侯一个人挑了地府十八层的新闻震惊了整个g市之外，传得比较多的便是一个叫做“霞”的女杀手，作为反抗“天庭”的组织“女儿国”的一员，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暗杀了“天庭”的七名星宿和两名星君的消息，她的风头也是一时无二。
只是道上的消息越传越不靠谱，那群男的只顾着意淫，以讹传讹，都快把她传成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的仙子了。
孙侯之前有研究过“霞”暗杀那几个人的时间和活动范围，心中便隐隐猜到“霞”隐藏的地方离自己家不远。
晚上在电梯和这个女人一碰面，他就确认了，自己的这位邻居，便是众杀手心中的那位女神。
“开水在厨房那里，已经烧好了的。”
女人的神色放松了很多，她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孙侯立刻端着泡面过去接水了。
“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霞也听说了前几天地府被灭的新闻，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主角，凭他和天庭之间的血海深仇，对天庭的敌人展露出善意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敌人的敌人，虽然不一定是朋友，但总归有个相同的目标可以套套近乎。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孙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ipad盖在泡面上，然后打开一瓶可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诶，你就不能先帮我把子弹取一下啊！”
他一抬头，发现霞的整张脸都黑了。
房间里响起一声闷哼，霞紧闭着双眼，牙齿用力地咬住嘴里的毛巾，双手也紧紧地握着，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好了，取出来了。”
孙侯手上拿着的镊子中，夹着一颗沾满血迹的弹头。
“你运气比较好，这是一颗打到坚硬的物体上改变了方向，斜着射过来的弹头，动能差不多都被消耗了，因此没有将你的腹部弄得一塌糊涂。”
“……真要运气好就不会中弹了好吧！”霞咬牙切齿地说着。
“别动，还要上药消毒呢，继续咬着毛巾。”
孙侯说着，用纱布蘸了碘酒涂在霞腹部的伤口上。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伤口是肯定要缝线的，只是勾针这些东西并不是每家都会准备的，只能先消毒观察。
消毒的过程对伤口的刺激更大，但霞仍然只是闷哼了一声，咬牙挺了过去，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这丫头是个狠人。
孙侯这么想着，砸吧砸吧嘴，将撒了止血粉的纱布贴在伤口那，然后用绷带绕着她的腰缠了两圈，顺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的枪稍微重了点。”
孙侯的右手上多了一把手枪，赫然便是刚刚霞拿着的那一把，他把手枪抛起来又接住，就像是在掂量玩具一样。
“重了就重了呗。”霞正躺着吃苹果，本来她家里有很多薯片之类的零食，考虑到自己的伤势，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用久了自然就顺手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我买一把新的，更适合你的。”孙侯对着她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价格童叟无欺。”
“没钱。”霞斩钉截铁地说着，并将吃剩的苹果核远远丢进垃圾桶里，“原来你还是个枪贩子，我很好奇杀手到底是你的主业还是副业。”
“是兴趣爱好。”孙侯双手各握着枪身一部分，朝相反方向稍一用力，直接将这把枪拆卸成几个部分的零件，“我靠，里面这么脏，这枪你从来没保养过吗？”
“枪还要保养？”
霞回答的时候，一脸不可思议。
“……算了，我帮你清洗一下。”孙侯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回答一样，抽了几张湿纸巾开始清理枪管里的污垢，“你说你，枪都不会照顾，还养猫和狗，真是苦了他们。”
没想到，霞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其实保养挺简单，把弹簧和零件上的污垢擦干净，用筷子顶着湿巾通一下枪管，再给部件上面抹点油，菜油猪油花生油都可以……”
孙侯感觉到某种哀伤的氛围笼罩了霞，便赶紧尝试着把话题兜回来。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照顾人，连宠物都照顾不好。”
霞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着，眼中隐约泛着泪花。
“最开始我抱了一只猫回来的，他好可爱，我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糯米，可没过几个月他就生病死了……”
“后来我想，狗要强壮一些，更好养活，于是我又抱了一条狗回来，我叫他冬瓜，他后来都长到桌子这么长了，我不管扔什么东西他都会捡回来给我，这么听话，可是后来他还是死了，我甚至连原因都查不出来……”
“我想，那我就养个男人，男人总不会那么轻易地生病吧。也没什么用，他确实没死，但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了……”
“我把他们用过的东西都留着，糯米的，冬瓜的，还有他的……包括这把枪，就是他给我的，但就连这些东西，我都没能照顾好……“
“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要不是遇到了你，我肯定又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了……”
霞一边说着，一边抽噎着，脸都已经哭花了。
孙侯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没有打断她的话。
他知道，霞受伤前后积蓄了巨大的痛苦和压力，现在一放松下来，需要有个途径宣泄一下。
再加上他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所以能理解一个人生活久了，突然就会莫名其妙地崩溃。
霞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等孙侯将保养好的手枪零件拼装完整，回头一看，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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