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京,张罗新的一年的生活。买了点吃的,茶几又凌乱起来。

W奉行极简,长期不用的东西,必扔之而后快,这当然是持家之道。涉及新物品添置,必须征得她的同意,我试探性地问,可否给家里添置一个饼干盒,用于整理台面上的琐碎食品,她答应了。
饼干盒,不知道它存留于多少同龄人的童年记忆。它为味道和口感的延续提供了封闭的空间,更重要的是,它还承载着视觉、记忆与情感的美学。
灌云县城很小,顺着百花巷、中大街、同兴巷,穿越体育场和文化宫,就到我奶奶家了,全程不过十五分钟。卧室的南窗外,有硕大的山芋花,南窗台上偶尔摆放一棵白菜心,那是爷爷的宠物,只要不断地给予阳光的照射,它终能开放淡黄色的小花。而那个窗台的光线,因着窗外植物的阻隔,是明亮却柔和的,这或许会推迟花期。
花卉和光线,只是我一瞥之下的所见,如果我记忆力不够好。这些早就忘了,因为美学并不能给孩子带来多少快乐。我更钟情的,是北窗台上的一尊蓝色饼干盒。其实那个铁皮立方体已经很旧,盒盖处略有些锈迹,需要用力才能开启,房间比较暗,铁盒也比较深,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于是触觉和嗅觉取代了视觉的领先地位,当然也显示出一个好吃的孩子对于美味的急迫。
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年代流行的饼干是什么,也许本来就没有饼干,只是有些馓子,一种北方小吃,因为那个铁盒子里总是有股陈年油味,应该是放久了的馓子散发的,然而不让人觉得不适。在破旧的苏北小城,在物质不够充盈的普通家庭里,很多水果的名字都不曾听说,馓子已经是孩童所能触及的不错的美味。

后来,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吃不腻的凉粉和朝牌,我还在冬天品尝到了奶油棒冰,在大伊山脚下吃到蛋筒冰淇淋(那绝对是个美丽的惊喜),第一次吃到的火腿肠是在天池商场买的,两元一根,好吃。盒装杨梅蜜饯包裹在油纸里,附送塑料小叉,叉柄做成刀柄或剑柄的形状……想起这些八十年代的小东西和小场景,觉得可爱极了。
而小W很难有这样的记忆,她出生于物质相对丰盈的时代,享受过一个女孩子应当享受的美好童年,我羡慕她,我也会跟她讲述我能记得的童年美食,并期待自己也得到她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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