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沁姐的《蜡烛与小桥》,是怀念奶奶的,心生感慨,和文一篇。
可能是5岁那年吧,爸爸带姐姐和我,从乡野之地,去城里看奶奶。我只能隐隐约约记得,那是一个阳光从小格窗的栅栏里透进来的小屋,仍有点暗,阳台上有一朵兰花,小小的,静静地,立着。
大姑往我手里塞吃的,奶奶在房间里的床榻上躺着,我站在奶奶的床边,喉咙像堵了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姐姐拧了我耳朵,爸爸扇了我耳光,我大声哭着,但就是不说一个字。
我只能记得奶奶拉了我的手,看了我的眼睛,和我照了相。
那是我第一次见奶奶,也是唯一一次!我一生都没有叫过奶奶,以后跪在她墓碑前,也只是在心里默念。
何正璜与孙辈合影 何正璜与孙辈合影这两张合影里,都没有我。那一年,也是奶奶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我!奶奶会记得我的名字吗?奶奶会记得我的样子吗?奶奶会记得我那天倔强不肯叫她的哭声吗?
那年,奶奶应该已经病重了。她那天应该跟我说话了,只是,我不记得她的声音了。我只能很恍惚的感觉到,那时候她拉我的那只手,黄色的干皮上布着棕色的斑,她可能用手抚摸了我,像寒风抚过落叶。后来拍照,我挨着她坐了,那腿却只如支架,立地而站。念起那天,一切都冷冰冰。
何正璜少女时期 何正璜少女时期 何正璜少女时期这些照片是我高二那年,西安美术馆给爷爷奶奶举办纪念活动时,家里整理出来的。
奶奶的别号叫玉子。少女时期的她明媚照人,才华横溢。但这与我的关系仅仅是我和奶奶长得像,周围的朋友亲戚都说长得像,父母便因这莫名的自豪感而流露出骄傲。
纪念活动开幕式那天,爸爸妈妈带着朋友们、我和表姐,一行人急急匆匆准备入内,却被保安拦下。爸爸说他是奶奶的长子,保安却径直轻蔑地否定说:什么长子?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一行人的脸色难看极了。妈妈聪明地马上站出来说了二姑的名字,保安翘着二郎腿说:你们现在打电话。这时,二姑从楼上探下头来,着急的喊着:“哥,你们来了咋不赶紧上来!快一点嘛,典礼马上要开始了!”此刻的保安挺直了身子,站起来,伸手示意我们进。
沁姐,便是二姑的女儿。她对奶奶的怀念是真挚的,因为她切切实实与奶奶一起生活过,奶奶给她的米饭下埋过肉,炼好的油渣会夹给她,和她一起看动画片,唱片头曲,也曾一起立在寒风下,谁都不说话……
何正璜接待日本前首相大平正芳 何正璜为邓小平做讲解我曾骄傲地把这两张照片显摆出来,令朋友们震撼,我满足地讲着:我奶奶是个伟大的人!
我生在乡村,长在田野。是辽阔的土地赐给我无尽的自由;是亲切的村民递给我纯粹的质朴。因着这样的缘由,我对遥远的城市陌生,也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事物,更不爱怀着利益之心四处攀爬。要感谢美丽的青山绿水,朦胧的炊烟袅袅,田间舞动的麦苗,黄土轻扬的小路……它们许我放肆,又教我正直!
奶奶和沁姐的合影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张安静又生动的照片好像自己也曾拍过。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我家也有这么一面墙,墙围也是用蓝色油漆刷的平平整整,也是这个颜色的单人沙发挨墙摆着,那沙发的垫子坐上去也是皱皱巴巴,我像沁姐这么大时,也是这么笑容灿烂。
再看这张照片,觉得奶奶都是熟悉的,我也有一个长这样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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