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幸福树

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辜负。

生日这天，娄京子在幸福西饼给自己买了一个红丝绒蛋糕，还很有仪式感地插了蜡烛，用QQ音乐放了生日歌，并郑重其事地许了一个愿。

一块蛋糕下肚不久，幸福西饼并没有给娄京子带来幸福，带给她的却是上吐下泻，她握着手机打幸福西饼电话投诉想骂他个祖宗十八代，但是长长的语音转接让她一下平静了少许，后来就忍住挂了电话，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和一个人过生日的凄凉。

说凄凉是有点过的，不过当她坐在马桶上，想着自己才刚刚三十岁，却像在夕阳西下，深深的庭院长椅上坐着的五十岁大婶，感到无比的孤独和落寞，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前途一片渺茫，这还是让娄京子想起电影《迷失东京》里的一句台词——在天黑以后，往热闹地方躲，跟着别人努力快活，可惜心里头，有定时的闹钟，提醒你有多寂寞。

娄京子想，寂寞是一定的。如果车建没死，也许她就不会如此寂寞，起码，在她生日这天，他会象模象样地给她准备一个新鲜的蛋糕，不至于买现成的，都不知道在冰柜里放了几天的蛋糕，也不至于这会坐在马桶上痛苦不堪。

前年，娄京子生日，车建把她安顿在沙发上，脚都不让她着地，说这天他为她义务服务，他手执吸尘器在地毯上按十字纹来回拖动，娄京子仿佛看到他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她，脸上堆着白痴般的笑，时而嘟着嘴，不停地摆弄着那一头卷发，那一头乱蓬蓬的卷发让人觉得舒适慵懒，她就那么靠在红色的沙发上，看着他。车建还给她买一盆幸福树，让她好生呵护着，说是看着幸福树，或许才会时刻想起他。

娄京子说他天天围在她身旁叽叽歪歪，听都听饱了，她才不要天天想他，不过她嘴里吐槽着，但心底里还是很喜欢他买的幸福树，她喜欢这树名，让她也觉得特幸福，她庆幸车建是懂她的，没有送她娇嫩欲滴的鲜花让她养，否则不过一星期就会被她养死了。她喜欢绿葱葱，不需要特别呵护也能蓬勃生长的的绿色植物。好比车建，给点阳光就灿烂。

两年了，原先只是盆栽的幸福树，果然不负所望，都长成了小树，远远高过阳台的护栏。

一场上吐下泻后，娄京子觉得全身好像轻盈了不少，想着不能就这么度过一年一次的生日，好歹也得出去吹吹风，她沿着小区的围墙散步，看一路行色冲冲的路人，又满怀悲伤，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应该去剪个头发还是看场电影，路边的一条黄狗也感觉到她的烦躁，紧跟着她，和她一样惶惶不安。

还是看了一部电影《摩天营救》，五点钟的场，娄京子37元包了场，因为一个影厅里只有她一人，她抱着爆米花啃着，看到巨石强徒手攀爬塔吊然后沿着吊臂跳进高楼惊险刺激的镜头，她不由自主地往右边靠，好像以前车建在的样子，但因头没有落到实处，突然悬空着才恍然大悟，她不自在地前后左右晃脑巡视了一番，若大的影视厅里还是她一人，她笑了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电影散场，娄京子打车回家，司机把音响开得很大声，流行音乐，也不知道什么歌名，放了一会儿，可能觉得不妥，就问娄京子想听什么歌，娄京子说不然放首生日歌吧，今天我生日。

司机翻了两下唱片，说没这唱片，我唱给你听吧，张口就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完后问娄京子，没人给你过生日吗？男朋友呢？或老公呢？

死了，路上意外，车子失事，撞向栏边，当场身亡，脑袋一半爆裂，娄京子语速轻快地说，好像在讲别人的事，司机透过前视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看到她眼里的冷漠和心里的残暴。

娄京子的妹妹很适宜地打来电话，问她生日怎么过，她说吃了蛋糕，泻完了，又看了一场电影，现在回家。

娄京子的妹妹说，你就是作贱，如果你不乱搞，车建也不会死，这两年也不用一个人这样过生。

司机把车开得贼快，好像巴不得要快点摆脱娄京子似的，车窗外一桢桢树木楼宇画模糊不清地飞闪而过，划成一道道渐变的花灰色线条......娄京子透过正在解她的上衣扣的车建好友的肩膀看到垂落在面颊上车建那蓬乱卷卷的发，还有他铁青苍白的脸......看到车建摔门而去在风中摇曳的肥大白衬衫的背影......接着听到电话声响起......警察询问她是否是车建的紧急联络人娄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