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连载风云录
花若刚迈出拈花客栈的大门,一股冷风立刻钻进肺腑,呛得她连咳几声,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小五探出头,递给花若一件雪狐大氅,花若接过,小五随即锁上客栈门。花若披了丝毫不显臃肿,仿若一只通透雪白的小狐狸,举手投足,灵动无比。一双美目含泪,如星辰,如湖水,愁思荡漾;面似春日桃花,淡淡嫩粉;唇似红石榴般玲珑,饱满多汁;白皙的脖颈光滑如缎,锁骨隐现。
花若右手持长剑立住,半蹲下来,眯起眼细细查看:模糊的足迹一直朝马厩延伸,金伦骑马逃了。
风雪中分不清方向,极其危险,金伦不会冒险上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正常情况下,他会选择骑马逃到楼兰镇的某个隐蔽地方,然后躲起来。
地上零散的几只浅浅足迹,在这样的天气,不用多时,就会完全消失,成为白茫茫一片。
所以——
必须要快。
空旷而寒冷的街道,风雪呼啸经过身侧。刚才花若心急阻拦一时疏忽,冷不防被金伦暗剑割伤手腕,现在整个小臂隐隐发麻。
想到偷银票这件事儿,金伦在剑上涂毒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这的确像一个卑鄙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能让三年努力白费。中原已有动荡迹象,再不抓住机会,恐怕再也无法带回爹娘的骨灰。而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
她相信追风,没有任何一匹马跑得过它。
这匹马跑起来轻盈优雅,颈部高高扬起。身材修长,饱满纤细。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花若奔至马厩。地上好多痕迹横七竖八,有马蹄印,还有鞋印,草料槽子被掀翻,洋洋洒洒。似乎这里刚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
花若柳眉轻蹙,正陷入思索,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响动。
居然是小六牵着追风,从街道拐过来。
追风看到主人花若,开心的嘶鸣,扬起蹄子飞奔。离马厩数十丈远,小六猛然看见了花若,那样的清丽出尘,婉约动人,不禁心神荡漾。
追风甩甩蹄子和鬓毛,溅起一阵白雾,骄傲地横在花若和小六中间。
“你刚才跟金伦交手了?”花若感觉整条左臂酸麻,隐隐有痛。她并没理会追风,而是盯着小六,指着凌乱的马厩问。
小六扯过追风的缰绳,稳了稳心神,表示自己不曾与金伦交手。花若毫不费力的理解了小六的手势,顺着方向看去——金伦的马居然没有被牵走!
金伦居然没骑马?!那为什么脚印通向马厩呢?
马厩门口凌乱的场面,不是小六与金伦打斗的痕迹,一定是金伦留下的。
金伦在马厩里做了什么,一片狼藉?
追风为什么被放跑了呢?
金伦为什么没有骑自己的马?花若抚摸着追风,它转动漆黑的眼珠,尾巴傲然地甩来甩去,像个得胜的将军。
哦,是了,一定是这样。金伦认出追风是一匹天马,大喜解开锁套,试图骑上追风,带着银票逃之夭夭。可金伦却算漏一点——追风认主。除了自己,没有人能驾驭追风。小五,小六也只能牵,不能骑。所以,追风摆脱了金伦的掌控,却脱缰而跑,而金伦不知所踪。
“你去赶追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金伦?”花若觉得头脑昏沉,为了打听金伦的去向而勉力支撑。
小六摇摇头。花若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得小六红了脸。
这种天气,楼兰镇的人都闭门不出。金伦没抢到追风,为什么连自己的马也不用呢?竟然不骑马,他能去哪里呢?
凭空消失了?
花若想,小六刚才去寻追风,推算时间,一来一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哪儿既方便躲藏,又不容易被发现呢?
花若揉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好疼。小六见到花若摇摇晃晃几乎要栽倒,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感觉到她软软地靠过来,接触的地方皆酥酥麻麻。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身体某个地方异常噪热。
想跟她靠更近一些,想要更多。正在他思绪混乱之时,花若自言自语起来,声音虚弱又久远:
“小时候,身体不舒服,娘亲做好吃的鲜花糕饼,不准多吃。小哥哥喜欢吃,可很少生病。小哥哥会躲在屏风后面,等娘亲离开,偷偷吃掉几块。花若后来被娘亲教训,她迷迷糊糊的,真的不记得自己吃掉这么多。后来小哥哥告诉我真相,我嘲笑了他很久。如果不是小哥哥亲口说出,我不会知道,小哥哥就在自己身边。等自己睡着,就开始偷吃。”
花若神情一阵轻松,悄悄走到小六身边,示意他附耳过来。花若在他耳旁说话的时候,小六感觉柔柔软软的语调,热热的气息,仿佛淡淡的花香沿着湖面吹来,又一阵酥酥麻麻,让他脸又红了。
恍惚间,花若已离开身侧。
小六身子忽然向上一跃,像平地刮起一阵旋风,身子倒翻了出去,追风头顶毛发呼一下变得七扭八歪。只眨眼功夫,小六整个人倒挂在马厩,一览无余。
他看到了一团黑漆漆,躲在最里面的角落。不过,从外面绝对看不到,因为被马身躯和栏子挡住了。
正是金伦。
花若只感觉起了一阵风。小六倒挂如铃铛,轻轻摇晃。瞬间便又回来了。花若不禁暗暗赞叹。
花若长剑一指,摆开马步,气沉丹田骂道:“出来!穷鬼!缩头乌龟!知道你在里面!贼秃!穷鬼!”
三支毒针突然从马厩射出。花若正气愤,未来得及反应,被小六单手抱住,扑倒在雪地上。
雪地空旷而寂静。风从遥远的地方赶来,到此处停了。小六心跳声渐渐变大。突然间,金伦劈面一剑,小六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戾气,眨眼间便把花若推到一边,避开了剑锋同时出腿扫金伦下盘。
花若起身,忽然头脑一热,昏昏似要栽倒。整个手臂已经发紫了,她大喊:“小心,他刀上有毒!”
小六觉得“刀上有毒”听着像“天冷早归”,传到耳朵里,异常舒服亲切。他回了一下头,看到花若急切的表情觉得十分欣慰。
然而喊完这几句,就在小六欣慰地转过头之后,她就发觉已经难以站立了,但还是勉强睁着眼睛,半跪用双臂撑着,不让自己那么快昏过去。
金伦就是那案板上待宰的鱼,很快被割得体无完肤。小六身法奇快,每一刀都不是特别致命,却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虐待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囚禁在离灭亡一步之遥的地方,反复凌迟。
随着金伦一声一声的惨叫,雪地上好多移动的血迹,还在渐渐扩大,纵横交错,像一副长安地图。
很快,金伦支持不住,噗通倒在了地上。花若见到金伦倒地,终于两手一软,眼皮沉重,欣慰地趴在了地上。
“砰砰砰!”
拈花客栈大厅内的三人一直在较劲,根本无暇顾及是谁在敲门。 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嗤啦——,好像有火花撞击,在那个杀气腾腾的交汇点。
左面高托勒:哼,臭不要脸,你动啊,动一个试试。
右面矮拓八:敢调戏女人,爷爷用剑剥了你!
小五快步走到厨房,半跪着掏出了钥匙。经过这三个泥塑般的人,匆匆去开门。
呀,男女主人公终于有亲密接触了。
武功描写那段是致敬古龙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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