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忙碌的赶车人,携带大包小包,匆匆行走,不知所到之处是离家的起点,还是回家的终点。一个人,买了车票,在火车上,从车厢的头走到尾,在变成一块大咸干鱼之前,我找到自己的位置。车厢处处有天地,每一个座位都有故事,长夜漫漫,一罐咖啡一场停留。
我为久别家中搭上夜间火车,在陌生的城市辗转,人来人往,互不熟识,却在路途中肆意放言。滔滔不绝谈论自己运动员经历的酒红毛衣男子,从年少被迫选择到如今一直的坚持去成为运动员,琐碎听完,各自封闭,你在音乐中安静,我在寂寞中浅眠;与同行人诉说自己网络情缘的西装男,以视讯为鹊桥,谈情说爱,对恋人从容貌到家庭的了解;打电话给恋人撒娇的大衣女,从故作高冷不理不睬到情到深处的自然撒娇;还有带着孩子归家的母亲,从安排孩子乖乖坐好,礼貌诱导式教育对话到孩子眼皮耷拉抱其如梦;占了大半车厢的农民工,坐在位置东倒西歪,张嘴呼呼大睡,偶有人还在清醒,不甘长夜寂寞的路途,大着嗓门操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聊聊家长里短,聊聊多次路途的有趣经历;期间还有来来回回的走动的铁路工作人员推销移动电源,为夜归手机没有电的人提供便利。我在角落,看这夜间里毫无防备的乘客展示着各种姿态,等无形的手拨动时间的指针,推近我回家的路途。
夜半三更,窗外已看不到任何的景物,我手中的咖啡已喝光,只剩下空罐,但舌尖上的浓郁的香味,还在口腔里转动,带给我清醒。我还在路上,长时间的车程,我已不能忍受这封闭沉闷的车厢里混搭着的各种味道,是素食泡面的味道,是如动物死去尸体腐烂的臭脚丫子味,是长途旅行人衣服散发犹如腐烂发霉的腌制品的味道。带着的口罩已不能给我安慰,气味侵入鼻腔,无法呼吸,多次令我作呕,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逃离难闻的味道,还是逃离夜深渐渐寂寞的旅途,四周的空气在安静的气压里静止,人们昏睡在车厢中,丢到白日里的所有防备,隐入这沉沉的夜里,这是一场火车故事的完结,还是火车故事的开始。
清醒的我,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汗水没有被封闭燥热的四周蒸发,身体突然爆发的不适,让我讨厌这次出行,害怕这密不透风的车厢带来的压抑,个人独行不是惶恐的理由,却是我不知所措的囚笼,我将对车厢的反感隐藏,等候到站的解脱。“下车的乘客注意了,N站快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手摇着铃铛的列车员从车厢的尾端走向前来,试图叫醒沉睡的旅人,在这单调的夜里,这一清脆的铃声倒也有让我安定之处,让我在难捱的长夜,有了对终点期盼。开始一次,两次,三次摇铃,到离家最近的最后一次,我在夜里归来,向往安心之处;却不曾在行驶路途乱了思绪,忘了这只是一场随心所欲的归来,不考虑深夜归来的安全,不考虑时间的长短,我的归途,我思念过度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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