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道路刚通行，妈妈和小姨就急匆匆带着我和表弟看望姥姥，自从去年姥爷去世，她搬到二舅家，开始不爱说话，身体也越来越差，看清楚进门的人后她的眼泪连成线，任小姨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掉眼泪！

  记忆中的她是一个特别坚韧的人。喜欢里里外外收拾的整整齐齐，每次来她都坐在小院门前的凳子上，当我们走过长长的篱墙到院门口时，姥爷刚好打开门。不久太姥姥拄着拐杖沿着院后面的小路缓缓走来。

  院子里有一颗大杨树，妈妈说是她小时候种下的，前两年树已经遮住小院大部分的阳光，树旁有一片菜地，一直有些稀疏，门前的空地还是泥土踩出来的平整，没有一片树叶。

    如今已大不同，原来大院子已破败荒废。姥爷再也不会来开门，太姥姥也成为记忆里的缩影。

    因为亲人逐渐的离开，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轮到二舅照顾，第一次妈妈和小姨这么久没有看望，二舅又没有耐心解释，她担心也不说出口。

    姥姥一直爱干净，衣服不能有一点污渍，扣子从上到下都要规规矩矩，即使吃饭也要在面前铺条毛巾。今年89岁，走路有些困难，可每逢晴天，她还会吃力的推着小车，开始扫地。

  这次见到她，有些许邋遢。

    我帮小姨给她洗洗脚，妈妈给她洗洗头发，此刻才发现，她的脚趾是畸形，听小姨说是因为以前裹小脚。我对她关心太少太少，只知道她喜欢听戏，没有出过远门，事迹都是听说，其他一无所知，实在惭愧至极！

    想起大学时听姥爷讲过他们的事，从师范毕业结婚，一直到老去，经历过学潮、大饥荒、洪水、大女儿的去世、小儿子的成家以及之后曾孙的到来，生活的平淡如茶。

    姥姥喜欢姥爷的毛笔字，姥爷欣赏姥姥对生活的乐观。他在世时常常说以前一直觉得90岁很远，不知不觉就到了眼前，跟你姥姥这辈子幸福啊，如果我先走了，你们要常常来看她。

    我是不听话的小孩，有假期就想着怎么和朋友到处玩，看望也是匆匆忙忙吃顿饭，待一天，没实现儿时许下带他们看海的诺言，姥爷就离开了。

  反倒是表哥家5岁的小女儿常常陪伴她，送茶送饭。老人家的生活，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小孩子带来了欢乐。而我就像旁观者。

    前几天看到猫猫的《逆旅》，一时感慨万千。不愿再等到离开让回忆蔓延，才知珍惜，一代人走的匆忙，时光不曾等待过，送一杯水上前去问候，好过无数电话里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