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跟她的两个男人

作者: 雨荷香远 | 来源:发表于2019-06-21 15:12 被阅读210次

春节前回老家,无意间说起一位叫姐的老人去世了,享年86岁。这位大姐,其实并不是自己血缘关系的直系兄妹,而是老家邻村嫁到我村的一位同姓平辈女人,她喊我父母为叔、婶,而我父母便要我喊她叫姐。姐的男人姓韩,大她十几岁,在儿时的印象里,姐,身材丰满,面容端庄,年轻漂亮。而那个男人,个子高细,且很瘦弱,走起路来两腿外瞥,摇摇晃晃的,大有些弱不禁风,外号叫韩大干子,据说从他的父辈,就来我村给大户人家看守亡林,解放后便在我村落了户,成为我村的一户村民。至于姐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人,至今是个谜。

  韩大干子因是外姓人,出身卑微,一脸的与世无争,为人处事十分低调谦恭,加之他的女人又是与我们都是同姓,所以邻里关系融洽。姐与韩大干子生有一个女孩,小名叫“足”,意为满足、知足之意。姐除了这位明煤正嫁的韩姓男人外,身边还有一位小她几岁的男人,但不是情人或相好的,而是一个实实在在为姐担负养家责任的男人。

  这个男人姓张,个不高,很粗壮,宽宽的脸盘,一双眼睛特大,人们都喊他叫张大眼。也是邻村的。据说张大眼早年是个国民党兵,专给国民党骑兵挂马掌,解放济南时被俘,因出身庄户人,又无罪恶,便随大部队遣返回家。回家后,家中已无亲人,年近四十仍然单身的张大眼,便来我村投靠外号叫“二鬼子”的铁匠,当小伙计。“二鬼子”在中国人眼里多是汉奸,而我村的这个“二鬼子”,就决不是那个意思,因排行老二,心眼比较多,还带有几分滑头,但心地不坏。是个有名的铁匠。因是同村同姓,论辈分高我一辈,我跟姐都要喊他叫二叔。

  张大眼投靠二鬼子后,由二鬼子掌钳,张大眼轮锤,一套完整的铁匠炉便运作起来,逢集赶集,不是集日的日子便下乡,专给庄户人捶打锄头、撅头之类的农具。每天收个十元八元的,每人每月上交生产队24元,有生产队记个同等劳力的工分,参加年终分配。用于吃饭喝茶外,再剩余的就两人私分,二鬼子拿的可能多一点,张大眼就拿的少一点,至于多少也都姿态很高,从不计较。

  姐家住的地方,离集市较近,二鬼子的铁匠炉就在姐家的大门外,每逢集日,总少不了去姐家装水,烧水泡茶喝,这些都是张大眼的活。或见姐家水缸里没有水了,因韩大干子年老体弱,张大眼就主动给姐担几担水,张大眼去姐家,一来二去,自然就跟姐有了些眉眼,但并未发生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据说之后,一个深秋的傍晚,韩大干子突然闹急性肠胃炎,几次拉稀,便拉塌了身子,姐在这危难之时,找到铁匠二鬼子说:二叔,韩大干子快不行了,就叫张大眼用你的小推车,送他上医院吧,二鬼子也算是热心肠人,抓着张大眼就往姐家跑,急忙把气息奄奄的韩大干子抬上小车,姐在一边扶着,张大眼推起小车,脚步匆忙地送往十里开外的一家公社诊所。经过抢救,服药打针,先止住泄,韩大干子才人事渐醒,转危为安,回家后已是下半夜,两人将韩大干子安顿下,姐便留下张大眼,以温润肌肤盛情款待一番,从此以后,张大眼便以照顾韩大干子为由,搬着铺盖卷住在姐家的西房屋里,成为姐家的一位家庭成员。

  自张大眼住进姐家以后,姐家担水、垫栏、推抬等重体力活,全是张大眼的,在外争得零钱也一分不留的交给姐安排家庭花销。姐也是个精明人,对张大眼交给的钱,自己从不乱花,而是年按年,节按节,有板眼的花,或隔三差五的买斤猪肉,半斤虾皮,或打上二两白酒,陪着两个男人喝两盅,家庭氛围确是增添了几分温馨和谐,小日子过得井然有序,有滋有味,很是令外人羡慕。

  这一年中秋节,张大眼早早的将挣的钱全部交给了姐,姐便赶集值办了些酒菜,中秋节下午,早早下了厨房,炸刀鱼、韭菜煎蛋、花生米拌黄瓜、肉丝炒芹菜、忙活了一桌子菜,心里想,平时节俭,今天过节,就叫他俩喝个高兴。眼看着满桌子平时不见得菜肴,韩大干子与张大眼,互不推让,你一盅我一盅,不多时,一斤白干酒便倒了出来。各半斤白干下肚,烧得血液奔腾,这时,只见韩大干子脖梗直立,平和的目光开始变得发蓝发凶起来,突然,摸起一双筷子,直指着张大眼:你这个家伙,到我家吃饭、睡觉,你说说你算个老几?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实践证明,男人不管多么软弱、无能,对女人的占有欲是相当霸道的。只要是自己的女人,就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染指。平时看似平静、老实,是因着许多原因,一旦失控,便不可避免的爆发出来。张大眼虽身强力壮,但深知寄人篱下,尽管自有千般苦难,万般辛劳,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别这样大叫大嚷,但韩大干子仍不依不饶。姐在这时也毫不示弱,站起来伸手就撸了韩大干子一巴掌。厉色吼道:你住口,往后再有酒,我宁可倒进耗子窟窿,你也休想喝。半斤白酒就把你烧成这个熊样。姐本想唬住他,而酒劲十足、妒火中烧的韩大干子已经失控,指着姐说: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今天就撵这个家伙滚蛋,在我家吃饭、困觉,他算个老几,滚……

  张大眼虽有几分酒意,但还算清醒,自知理亏,也没多说什么,进屋抱起自己的铺盖卷就往外走,姐一看急了,快步追到门外,一把拽住张大眼的铺盖卷,不由分说的夺回来,梇到大门的台阶上,又将其按下,两人坐在铺盖卷上,抱着张大眼的头,用女人的一腔柔情化解这场因酒引发的风波:唉,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过呀?姐一边替张大眼擦眼泪,柔声说:都是酒惹的祸,平时他对你多好呀,弟长弟短的。姐又摸出张大眼的旱烟袋,替他装上烟,点上火,塞进张大眼的口里,喃喃说:你千万别走,先消消气,消消气,我就叫他来叫你。张大眼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眼泪迷茫,显得一脸无奈。

  姐回到屋里,指着韩大干子: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没张大眼及时送你去医院,你早没命了,没有张大眼挣钱,我们这个家也就早没了,可你、你……张大眼走了,我也领这孩子走,你自己过吧啊。姐说着,很气愤地进屋收拾自己的用品,装好包袱领着小足就要走。见姐真的要走,韩大干子这才慌神了,一头倒下,噗通跪在房门口,搂住姐的大腿,哀求说: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怎么活呀?姐执意要走,韩大干子就抱得更紧了,像个小孩,哀哀的说:求你了,你不能走。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别走……

  韩大干子就这样跪在地上,僵持了好一个时辰。姐才发话:不走也可以,但你去劝张大眼回来,把他的铺盖搬到我屋里。韩大干子又嗷嗷大哭了一通,最后还是慢慢爬起来,一步三晃的来到大门外,轻轻拍了拍张大眼的肩膀:好兄弟,原谅哥,今天确实是喝多了,咱们回屋里去吧。张大眼也没搭理。韩大干子便抱起铺盖卷径直送往姐住的东房屋里,张大眼呆了一会儿,才悻悻的跟在后面,进了姐的房屋,坐在炕沿上,一袋接一袋的抽烟。这一夜,其实都没有睡,不眠的油灯,伴着难眠的心,直到天亮。

  后来我离开家,参加了工作,就很难有机会见到姐,张大眼,韩大干子,以及铁匠二鬼子二叔。十几年后,听说张大眼先死的,死时还不到六十岁。韩大干子死时已是七十多岁了。而女儿小足,也长成大姑娘,身材随韩大干子,腿腰修长,亭亭玉立;面容随姐,亮丽清秀,肤色白皙红润,嫁给了本村的一个青年,姐便跟女一起生活。年前才听说,姐也没了,姐在活着时,虽没享受荣华富贵,但一生还算衣食无缺;虽无子孙满堂,但能寿终正寝。衷心祝愿姐在天堂里,平安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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