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老先生71岁时,口述生平往事,自儿时到暮年为学做事,家庭,友人,国事变迁,托人记录,1962年《白石老人自述》出版。
读这本书,印象最深有二:
一、齐老文字着实朴实无华,真诚至灵。
二、对比齐老的求学之路,尤为汗颜,出身寒微,年少时求学条件太差,但他踏实积累,惜物惜时爱琢磨,一步步从学画的野路子摸索出自己的道路来。
齐阿芝,生于湘潭县白石铺杏子坞,祖上3代都是务农的庄稼汉,“我们家,穷得很哪!”可谓一贫如洗。
因是祖父母的长孙,父母的长子,打小又体弱多病,备受家人爱护,祖父常说:“抱了孩子在怀里暖睡,是他生平第一乐事。”
打4岁冬天起,开始跟着祖父识字,资质尚可又用心,学得快又牢,被家人夸赞有出息。
7岁那年,三百来个字,已识得滚瓜烂熟,连每个字的意义,都能讲解得清清楚楚。祖父肚里的学问也抖得光光净净,没得教了,忍不住叹家里无力送孙子去学堂。母亲伶俐明事理说她今年椎草椎下来的稻谷,积了4斗,本打算做它用,可取出预备上学。
8岁,正式上学。“我的书包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这门子的高兴,可不用提呐!”读起书来,拼命地读,写起字来,描呀,描呀,描个没完,有时候描得烦了,就私下画画。
一次在同学家的门上,看见一幅雷公神像,觉得有趣就想模仿着画几张,画了半天觉得画的不好,一激灵想出一法子,在同学那儿找了一张薄竹纸踩着高脚凳覆在上面勾影,勾得和原像一般无二,从此对画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同学圈也传开了,经常有同学请他作画,专画眼前的东西,花卉,草木,飞鸟,虫鱼……一本写字本的描红纸,不到几天,就撕完了,画瘾越来越深。
这年秋天,家里收成歉薄,家里缺人手,于是停了读了不到一年的书。
9岁-11岁,忙着在家帮砍柴,挑水,种菜,打杂,照看弟弟们,但凡有了闲功夫,就温习之前学过的书,有一回尽顾着看书,天黑了柴才砍了一半,到家吃完饭,又忍不住取笔写字,祖母忍不住说叨他学文章填不饱肚子,儿时他身体不好,家里为他操碎了心,如今该多为家里分担才是,又叹他生错了人家。自此,每次上山砍柴,虽然还带着书,但总是先把书挂到牛犄角上,等捡足粪,砍完柴,再读书。
15岁,父亲看他身体弱,力气小,田里的事实在干不来,就设法找了一个木匠拜师学艺,学粗木匠(又名大器作)。有次跟师傅去盖房子,他力气小,木架立不起来也扶不起,就被师傅送了回来。
不到1个月,父亲又托人找了一位齐长龄师傅,“你好好地练罢!什么事情都是练出来的,常练练,就能把力气练出来了。”于是继续跟着这位懂体恤的齐师傅学木匠。
这年秋天,一次和齐师傅在完工回家路上碰上做小器作的木匠,齐师傅很是恭敬。“我们是大器作,做的是粗活,他们是小器作,做的是细活,他们能做精致小巧的东西,还会雕花,这种手艺,不是聪明人,一辈子也学不成的,我们大器作的人,怎么敢和他们并起并坐呢?”
“他们能学,难道我就学不成!”齐白石不服,就决心要去学小器作了。
16岁,家人也考虑齐白石体质差,不适合做大器作,他自己提出想去学小器作,于是去跟着在周遭一代颇有名气的周师傅学雕花。师傅教得用心,他也学得用心,师徒二人相处很好。跟着师傅手艺稍有积淀,慢慢也有了一些名气,也被人称为“齐师傅”,银子挣得不多,倒也能贴补一些家用。
那时雕花匠所雕的花样,大都千篇一律,他就换着法子勾勒平时留意到的花木,人像,想出了很多新花样,收到不少叫好。
20岁那年,一次在一个主顾家中,无意中翻到一部《芥子园画谱》,从第一笔画起,到画成全幅,逐步解说,非常实用,发现了不少之前画画中的误区和不当之处,怕买不起,就先借到手,用早年勾影雷公像的方法,先勾影再琢磨,和母亲商量后,从工资匀出一些买纸笔颜料,晚上收工回家,一幅幅勾影,足足勾了半年,订成了16本,从此雕花木活,就用画谱做依据,花样推陈出新,底子也扎实,算是从野路子摸索走上了正道,画画的名声也越传越开。
27岁,因”聪明又用功, 画得好“的好名声偶然被乡绅“寿三爷“知道,颇为赏识,给他推荐读书做学问的名师,又愿意招他为自己的门生学画画。齐白石觉得自己年岁已大,怕来不及。寿三爷回:”你是读过《三字经》的!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你今年二十七岁,何不学苏老泉呢?“
……
自此,齐白石,无论是读书还是画画皆有名师指导,路子越走越宽广。
齐白石(1864.01.01-1957.9.16) 生于湖南湘潭,名纯芝,号兰亭,濒生,别号白石山人,任中央美院名誉教授等职,曾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1963年被推为世界文化名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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