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小记

经过十几个小时火车的长途跋涉，两个小时汽车的颠簸，终于回到了白塔村，孩子的爷爷奶奶家，疲倦劳累，心里也踏实了。

好几年没回老家了，趁着孩子放暑假，我们决定回老家看一看。从大板下火车，倒汽车，前往白塔村。一路上困得要命，两次醒来，被窗外的景色迷酔了。

窗外一片翠绿开阔，就如草原一样，舒展的铺展开来，遇到山丘，毫不费劲的翻了过去，把那些低矮的山丘，顺带覆盖成一片青翠，就像给山穿了一件翠绿的衣裳，浪漫而宁静。树木漫山遍野，有的一棵一棵散落在草原上，就像学生做广播体操一样，很均匀，也很有规律。有的一大片浓墨重彩着了几笔，就像聚会一样，墨绿墨绿的。浅绿，深绿，墨绿，黄绿，好像天地把各种绿都汇聚在此处，从山坡到丘陵，从河边的草地，从菜地到路过人家的院子，都绿意盎然，层层叠叠的绿，颜色丰富的绿，汇聚在此，丝毫没有违和感。满窗满窗的绿色，一闪而过，扑进眼里，跌进心里，所有坐火车的劳累困倦，乘汽车的颠簸晕车，种种不适，顷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大自然真的是一个疗愈大师，只一眼，满眼明媚，满心宁静。

到村子里了，正要下车，看到一个矮矮的老头站在那儿，有一点点驼背，在那儿等人，旁边是一辆三轮车。那是孩子的爷爷，早早来接站了。我们把皮箱行李放到三轮车上，三轮车欢喜出发了，爷爷开着车，孩子坐在爷爷旁边，我和他爸坐在车斗子里。斗子里铺这一块儿旧褥子，那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怕硌着我们，怕我们弄脏衣服。没几步路，很快就到院子里了，奶奶出来招呼人，爷爷帮忙卸东西，院子里热闹起来。

厨房里，现杀的鸡，毛褪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案板上，就等着下锅了。脸盆架上搭着一条崭新的毛巾，一把新梳子递在我手里，我们要盖着被子毯子都晒在院子里，屋里，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尽管我们依然睡在凉房里，但看地下新扫过的痕迹，知道老头老太太为了迎接我们的回来，已经忙乱好几天了。看到这些，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尽管家里还很邋遢，但这已经是老人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这顿还没吃完，他奶奶从园子里砍了一个卷心菜，说准备好明天吃饺子。晚上吃完饭，他爷爷去刷锅，把我们从厨房里赶出来。还没走呢，他奶奶就念叨着，刚晾好的干豆角带一点，明天上山摘韭菜花儿，走的时候带点韭菜花酱，带上几只鸡……回家的感觉，就是踏实，温暖，放松自在。这些我在婆婆家都收到了。

孩子和爷爷奶奶没有一丝一毫的陌生感，刚下车，就跑到奶奶的菜园子里摘黄瓜柿子。一会儿，又被奶奶委派着拔了两头蒜，几棵葱，在院子里剥蒜剥葱。一会儿看院子里的母鸡公鸡，野鸭子，乌鸡，那些鸡悠闲自在的在院子里溜达着，不时的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他好奇的跟着这些鸡满院溜达。有一只公鸡，个头大，鸡冠红，耀武扬威的样子，估计是这一群鸡的首领，看他是一个陌生人，扑上去啄了他一口，我躲闪了一下，在奶奶的鼓动下，他挥舞着两个长长的葱叶子，满院子的追着鸡打，这下院子里更热闹了，除了鸡鸭，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还有院子里站着边聊天边看热闹的我们。

院子里有两个菜园子。满园子的菜，长得茂茂腾腾的。豆角长长的藤条爬上了架，长得葱绿葱绿的，有一人多高，那一树一树的豆角树上闪烁着红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特别的亮眼。南瓜的藤蔓爬覆盖了墙，叶子像伞一样大，这面墙挺立着许多把绿色的伞，不时的看到一朵黄色的小花，在叶子下面探头探脑的，一个一个墨绿的南瓜挂在墙上，滚圆滚圆的，看起来特别丰满。两畦大白菜，长得翻翻卷卷的，像绿色的云，挨挨挤挤，特别热闹。满园子的翠绿，满园子的热闹，满园子的生机盎然。满园子的喜悦。

园子布局也很讲究。中间是低矮的白菜青菜，周围是高大的玉米豆角树，还有柿子树，黄瓜藤，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好像周围这一圈高大的，保护着中间那些低矮的。这就是孩子爷爷奶奶的生活。70多岁了，把园子打理的整整齐齐，有模有样。

回老家第一天，一路上有满窗的风景，消解了我浑身的疲倦。到了家，70多岁的老人，忙前忙后，准备着，张罗着，招呼着，他们没有太多说什么，但那种温暖扑面而来，裹挟着我，感动着我，让我立刻像园子里的菜一样，精神百倍，展翠吐绿，放下拘谨，全身心的放松，享受这一切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