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母亲走远方

（一）

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陪伴过她。趁放暑假，我决定带她出去走走，我问她：“妈，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母亲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带我出去耍，来去车费贵，又要花钱……”我说：“妈，你哟，一辈子都在节约，你能花费多少钱？”母亲像小孩一样，坐在沙发上，不言不发。我看得出来，母亲知道我在生气，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们实在要带我出去耍，我想去你四姐家（江苏常州）看看。”我说：“这才听话嘛，就这样决定了。我和哥哥商量一下具体行程，再出发。”母亲很听话，笑了，说，你们各自安排。

由于我工作忙，我和哥哥商量，由他先将母亲护送到四姐家，过些时日，我再去接母亲回家。

7月22日，哥哥牵着母亲登上了由达州开往常州的列车。

母亲第一次坐长途列车，终还是有些不习惯。听哥哥说，一路上，母亲躺在卧铺上，嘴里不停念叨“还有多远？早知道这么远，不该去……”哥哥只好哄母亲“快了，快了。”经过二十多个小时，母亲乘坐的列车终于抵达了常州火车站。

我听哥哥说，母亲在四姐家待了不到三天，天天吵着要回家，我便给母亲打电话，哄她开心，叫她安心在常州耍，等不了几天，我就过去接他。后来，我听哥哥说，母亲每天都在念叨：“老幺什么时候来接我……”

（二）

7月31日，我和儿子登上了由达州开往常州的列车。我带了一本《古诗佳话》，儿子带了一本《查理九世》，一路上，我们躺在卧铺上安静地看书，互不干扰，累了，我们就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或者交流一些有关旅行的话题。晚上十点钟，车厢里灯熄了，我和儿子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8月1日，清晨，儿子还在沉睡，我从梦中醒来，列车继续前行。我站在窗边，望着移动的风景，心早已飞到了常州。我想，母亲的心情和我一样急切。

中午12点，我们到达了常州车站，再转乘汽车（姐哥开车接我们），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四姐家。母亲见到我们，特别高兴，脸上堆满了笑容。

8月2日中午，哥哥因事离开了常州，母亲，我，儿子，还有三个外侄女（二姐的女儿之前到了四姐家。）继续待在四姐家。

第二天，我决定带他们去扬州玩，我问母亲：“明天，我们去扬州耍，好不好？”母亲听说后，连忙说：“我不去，坐车难受死了，你们各自去。”我知道，母亲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佝偻着身子，走路也特别吃力。既然母亲不愿出去走走，那就随她的意愿吧。我只好把母亲留在四姐家（四姐照顾），带着四个小孩去了扬州城。

经过一个小时车程，我们到了扬州城大明寺。走进大明寺，置身于清幽的圣地，给人一种清静的感觉。来访者络绎不绝，烧香、磕头、游览。大明寺属佛门圣地，当我还沉醉在美丽的风景时，儿子便跪在一尊佛前虔诚地磕头，三个外侄女见状，也跟着不停地磕头。我说：“你们是好样的，佛是善良的，你们在跪下的瞬间，说明你们心里装着的也是善良。”我们继续在寺园里游览，每见到一尊佛像，儿子便先行跪下，磕头，三个外侄女也跟着跪下磕头，我也跟着磕头。

小孩的心灵是纯洁的。他们四人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走进了一间屋里，供奉着不同生肖属性的动物神像，我跟在他们身后。儿子很懂事，说“你们三个跟我来，找和自己生肖相同的动物神像，然后，磕头许愿……”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零花钱（虽然钱不多，可他一直揣在包里，舍不得花。），每个人发一元钱，教他们如何将钱投进“功德箱”里。见状，我感到特别好奇，又特别感动。是啊，孩子的内心世界是多么纯洁啊！我拍着儿子的脑袋，说：“儿子，今天，你表现特别棒，我从你的举动中发现，你不仅懂得了善和美，还懂得了分享。”儿子转身对我说：“爸，我身上没钱了，如果我还想向‘功德箱’投钱怎么办？”我说：“我包里还有零钱，好像还有硬币呢。”儿子叫我拿给他，我将硬币掏出来全给了他，说“儿子，只要你心存善良，并不在于你向‘功德箱’里投了多少钱，而在于你行善的真正动机。”儿子若有所思，仿佛听懂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下午两点钟，我们走出了大明寺，开车回到了常州。

（三）

常州的天气特别闷热，如果出门玩耍的话，实在受不了。大多数时间，我们只好待在四姐家。

早晨，起床洗漱后，我走进厨房给他们煮面。不一会儿，我把香喷喷的面条端上桌子，大家开始吃面条。我逗外侄女，说：“你们说一说，舅舅煮的面好吃？还是妈妈煮的面好吃？”她们笑着说：“舅舅煮的面好吃一些。”我说：“你们喜欢吃，明天，舅舅又给你们煮面吃。”母亲见几个小孩吃得津津有味，乐呵呵地笑了。

四姐很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大约在八点钟，她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我从袋子里拿出水果（葡萄，香蕉等），清洗后，放在桌上喊母亲吃，母亲看看了，一直不吃。我问母亲：“妈，你原来不是最喜欢吃葡萄吗？四姐专门买的葡萄，你吃啊！”母亲说：“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拿给几个小孩吃……”一边说，一边念叨，大意是说四姐又花钱买这么多水果。我说：“妈，你这不吃，那也不吃，你是怕我们花钱吗？这又不是很值钱……”母亲听了我的话，选了两颗葡萄放时了嘴里。

那些天，天气实在太热，白天，我们只好待在空调屋里，摆龙门阵，看电视，睡觉。旁晚，我们就出去走一走。出门后，我就牵着母亲的手，在小区里走一走，看一看，或者到附近的公园里走一走，看一看。每当过马路时，我叫几个小朋友走前面，我牵着母亲走后面。母亲年老了，走路很吃力，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慢，走一段路，我就问母亲：“妈，走累了，就坐一会儿吧。”母亲总是说：“走，我不累。”她佝偻着背走在前面，我跟在她的后面。灯光映照下，母亲佝偻的身影像一幅图，在我眼前流动，流进我的童年。那一刻，我总会在记忆深处努力打捞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虽然记忆如初，然而，这些年，岁月终还是压弯了母亲的腰。

（四）

8月5日早上，九点钟，我随姐哥去了建筑工地。

下车后，一股热气直涌上身，我说：“好热啊！”姐哥说：“今天还不算最热，你去看看那些工人还在工地上干活呢。”我跟他身后，走进了工人临时住房。

住房属简易板房，里面摆设极其简陋，凌乱，每个工人一个床位，床上堆满了衣物（还沾有泥桨）。姐哥与一位师傅正在研究图纸，我便择一处坐下。那时，尽管屋里装了空调，但是，工人还没有下班，空调暂时还没有开，我坐在屋里，不到两分钟，汗水直流，且屋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汗臭味，令人窒息。我是农村娃，对于脏乱差的环境，一向是适应的，但是这样的屋子里太闷热了，太臭了，我实在受不了，起身，走了出去。

在过道上，我来回走着。不远处，有些工人正排队就餐，他们见我穿得像模像样，以为我是老板，便冲我微笑，我也冲他们微笑。过了几分钟，又有一批工人下班了，我看见他们头戴安全帽，手拿铁锨，满头是汗，浑身上下很脏，衣裤被汗水打湿透了。那一刻，我特别佩服他们耐热的能力，同时，对他们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尽管，目前在城市里工作，但是，我对农村这片土地始终保持一份钟爱之情，对农民怀有特殊的感情。农民工真的了不起，为了生计，起早贪黑，顶着烈日，冒着酷暑，不怕脏，不怕累，在异乡的土地上默默地工作，为城市建设立下了功劳。他们用汗水换取劳动报酬，这是农民本色。我站在烈日下，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默默地祝福他们，祝愿他们“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这，也是他们家人的最大愿望。

中午十一点，我和姐哥回到家。我对儿子说：“儿子，我今天去了建筑工地，你知道我有什么感受吗？”儿子说：“肯定热吧。”我说：“儿子，工地上，不仅很热，在工地上干活还很累。特别是当我看到工人叔叔，在烈日下累得满头大汗，我就在想，如果当初我不努力读书，没有考上师范，肯定也和他们一样，现在正在工地上搞建筑……”儿子没有回答我，母亲在一旁，说：“你现在知道了哦，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你要是没有工作，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听了母亲的话，我更加懂得了珍惜的意义。

（五）

每天早上，母亲都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知道，母亲想家了。

8月6日，我刚起床，母亲又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说“你实在想回去了，我就买火车票。”四姐听说我要买票回去了，一再挽留我们再耍几天，可是，母亲执意要回去，我们拿她没办法，只好准备买返程票。

到底坐什么交通工具回去呢？坐特快？动车？飞机？姐哥说：“妈没有坐过飞机，就买飞机票吧！”听说有些航空公司对老年人乘坐飞机有特别规定，于是，我打电话向航空公司咨询，母亲身体状况（母亲晕车）不适合坐飞机，怎么办？我对母亲说：“妈，本来是准备买飞机票的，但是，你的身体不适合坐飞机……”母亲说：“坐啥子飞机嘛，票价那么贵。我们就坐来时那趟火车……”母亲并不知道她去常州到底坐的哪一趟火车，她说这话的目的是想直接在万源站下车，可是，我还要送三个外侄女（二姐女儿）回成都，我们只能坐从常州直达成都的车。我把这个情况给母亲说了，母亲说“到了万源，你叫你哥来车站接我就是了。”我说“妈，你那么大岁数，我让你在万源下车，我又无法下车，你觉得我会放心吗？”母亲听了我的话，说，看你们怎么安排。后来，我查了一下，常州到成都有直达动车，于是买了8月7日上午七点钟的动车票。

母亲听说我买的去成都的车票，好像有点不高兴，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还要去成都，又要坐很久的车？”我说“动车不会经过万源，要走重庆，很快，十二个小时。”母亲愁眉苦脸，说，还要去重庆？我笑着说“这趟车要经过重庆啊，我们也没办法。”我知道，她年纪大了，提到坐车就难受。当天晚上，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凌晨出发去常州火车站。

（六）

8月7日，凌晨五点钟，我被母亲喊醒。起床后，洗漱，我们一行五人坐上了姐哥的车，向常州火车站驶去。路上，交通拥堵，红绿灯又多，母亲生怕耽误了时间，搭不上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每当我们等红灯时，她就说“不晓得把这红灯安这么多做啥子。”我说“妈，别着急，时间还早。城市不是农村，没有红绿灯指挥交通，司机就不按规矩行驶，这样就会出很多的车祸……”当我们到达常州车站时，我一看时间，才六点半，离火车开车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就在附近餐馆吃早餐。

吃早餐时，母亲一再提醒我要少买点吃的，吃不完可惜了。我说“妈，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你不要为我节约，再说，吃早餐能吃多少钱嘛。”母亲看了看，最终只要了两个小包子。吃了早餐，我们背着包进站候车。

候车室，人来人往，母亲说“这人才多哟。”我说“车站人来人往的，肯定人多哟。”母亲，儿子，三个外侄女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我站在他们旁边，等候上车。没过多久，车站广播通知检票了，我叫儿子牵着奶奶走在前面，三个外侄女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进站后，要坐电梯，为了安全，我叫儿子走前面，三个外侄女走中间，我牵着母亲走在后面。上车后，母亲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发呆。

一路上，我一会儿问母亲想吃什么，她总是说不饿。中午十二点，几个小家伙开始吃之前买的零食（包括康师傅方便面），看样子，母亲也饿了，我说“妈，我给你买份套餐，有饭有菜。”母亲直挥手，说“莫买哟，我不吃，我就吃康师傅方便面。”我知道，节约是母亲一生的习惯，我只好遂了她的意愿，给她泡了一桶康师傅方便面。下午，我们都觉得疲倦，便开始闭目养神。五点钟，我从梦中醒来，看见母亲依然望着窗外发呆，我从母亲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特别疲倦，一定是坐车坐累了。我说“妈，坐累了，每当车进站停下来时，你就站起来走动一下嘛。”母亲说“没事。”她嘴里说没事，事实上，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很痛苦。

八点钟，我们终于到达了成都东站。下车后，母亲说：“好远哦，坐了一天的车……”我说“动车还快，如果坐特快还要明天才能到达成都呢。”成都东站客流量很大，下车的人很多，母亲像孩子一样偎在我的身边，我牵着母亲的手，叫几个小家伙手拉手跟在我的身后。出站后，我们坐地铁去了大姐家。大姐早准备了晚餐，我们吃过晚餐，休息，摆龙门阵。

（七）

8月8日，母亲不愿意再走动，大姐在家陪母亲，我带着几个小家伙去了成都博物馆参观。晚上，二姐（家住洪雅）打电话喊母亲过去耍几天，母亲不愿去，总说去了二姐家会给他们增添麻烦。我说“妈，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去吧，再说，你到你女儿家，难道会是添麻烦吗？”大姐在一边劝母亲去，母亲这才同意去。

当天晚上，我又去地铁站接外甥（幺姐的儿子），至此，我就成了母亲和五个小孩的“保姆”。

8月9日，由于超载，我们只好分开走。二姐哥开车来成都接母亲，大姐，还有他家两个小女儿。我、儿子，一个外侄女，一个外甥，我们四个人坐高铁直接去了“三苏祠”。在“三苏祠”里，几个小家伙很兴奋，一边参观，一边问我。我带着他们在“三苏祠”里穿行，旨在让他们感受园林自然风景美，感受苏家父子的文人气息。他们很乖，很懂事，不乱跑，不乱画，不乱扔东西，时不时还跑到苏家父子仨雕像前，虔诚下跪，作揖。

下午三点钟，二姐哥开车到眉山接我们去了他家。

（八）

8月10日，二姐哥驱车带我们去了柳江古镇。在古镇，我们带着母亲走一走，看一看，每当我们给小孩买东西吃时，母亲就会说“好贵，好贵。”我问母亲想吃什么，她总是说我不吃。后来，在我们再三劝说下，她才同意买了两个玉米粑。走在古镇河边，风景优美，山水有灵，空气清新，气候宜人，母亲说“这儿凉快！”我坐在河边，望着微波起伏的河面，心想，要是每年能带母亲来这儿走一走，看一看，该多好啊！可是，母亲年老了，走不动了。

下午三点钟，我们离开了古镇，回到了二姐家。晚上，吃过晚餐后，母亲又在吵回家，我说“明天我们就回成都。”母亲这才没有吵闹。

8月11日，二姐哥送我们回到了成都大姐家。

（九）

8月12日，凌晨六点，我带着儿子和外甥到成都儿童医院做体检，大姐带着母亲就在成都市内走一走，看一看。体检结束后，我看时间还早，于是，我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成都动物园。两个小家伙特别兴奋，而我，跟在他们身后累得够呛。下午一点钟，我们回到了大姐家。吃过午饭，我们收拾行李，准备坐车回到达州。

三点钟，我背着两个背包，提着一个包，儿子背着一个包，外甥提着一个小包，我们起启回达州。儿子和外甥走在前面，我牵着母亲走在后面。母亲很不想坐地铁，她说坐地铁又要坐电梯，头晕。我说“妈，没事的，我牵着你。”坐四号地铁后，又转乘七号地铁，最后到达了成都东站。一路上，我累得满头大汗。

到达成都东站时，两个小家伙给我一个眼神，我懂起了，他们想买吃的。我问母亲想吃什么，她生气地说：“坐两个小时就到了，还买啥吃的。我不吃。”儿子带着弟弟早就钻进了商品店，我叫母亲站着不要动，我去找两个小家伙。我走进商品店，他们选好了吃的，喝的，一共四十二元。付了钱，我们走出商品店，去到母亲身边，母亲看见两个小家伙拿着吃的喝的，便问“又花了多少钱？”我笑着说“你别管多少钱，不贵，十几元钱。”母亲说“你们现在条件好，也是吃得起哦……”检票，进站。进站后，又要坐电梯，母亲拉着我的手，痛苦地说“又要坐电梯……”我说：“没事，这是最后一次了，进去就上车了。”我紧紧拉着母亲的手，走到了检票口。

十分钟后，正式开始检票。儿子和外甥走在前面，我拉着母亲走在后面。

当我们坐上成都东到达州的动车后，母亲终于笑了，说“这次耍安逸了，前后一共二十几天。”我说“你还是享福哦，去常州之前，你在大哥和幺姐家耍了两天，回达州，你在我家多耍几天，然后，回万源去三姐家耍几天，这一次，你到七个子女家都耍了。”母亲笑了。晚上七点钟，我们到达了达州。

吃过晚餐，母亲说：“达州到铁矿有班车，你把我送到班车上，我各自回去就是……”我说：“妈，你哟你，难得到达州来，你就多耍几天啊。再说，你叫我把你送到班车上，你这么大岁数，我会放心？”母亲想了想，说“后天是‘月半’，你回去给你爹烧纸。”我说“你实在想回去，那就十四号回去吧。”当天晚上，我和妻子把母亲带到超市去走一走，看一看，给她买一些她想吃的食品。母亲听说要去超市，很乐意的。走进超市，母亲佝偻着背，一言不发，跟在妻子后面，我跟在母亲后面。妻子对母亲说：“妈，你想吃什么就说嘛，你不要怕花钱……”最后，母亲买了一些她想吃的食品。结帐时，妻子正在柜台前结帐，母亲将手伸进包里，妻子没有注意这一细节，我看见了母亲的举动，她想掏钱付帐。当时，我就在想：母亲啊母亲，你一生都在为儿女着想……

（十）

8月13日，天气炎热，我们在家陪伴母亲。吃过晚餐，我开车将母亲拉到塔沱公园和大寨子公园走一走，看一看。在公园里，母亲一边走，一边看，不断地说：“现在这些人，生活条件就是好哦。”我说：“你看嘛，这些老年人的生活多么幸福。你一生都在节约，吃穿都舍不得。”母亲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九点多钟，我们回到了家。

第三天，母亲早早地起床了，自己收拾好行李。我起床，走进客厅，母亲说：“趁凉快，我们走。”我知道，她生怕我不送她，把她留在达州，我说“妈，还早啊。你着什么急嘛，既然你不想在达州耍，今天，我就送你回老家去。”然后，我开始收拾行李，吃过早餐，我开车将母亲送回了老家。回到老家后，母亲的精神明显好多了。是啊，老家才是母亲愿意一生守候的家，那里的山水才是母亲真正的精神家园啊！

　　下午，我因有事返回了达州。

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陪伴母亲的情形，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真正陪伴过母亲。半个月以来，天天陪伴母亲，心安了许多。如今，母亲老了，正如她自己所说，这次出去，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出远门了。每当听到母亲说这句话时，我就有种伤感，甚至害怕。是啊，母亲年老体衰，出一次远门很不容易了，她能留给我们子女真正陪伴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牵着母亲走远方，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啊！如果时间允许，我愿天天陪伴母亲，牵着母亲的手到远方去走一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