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老人周兆丰：佛系人生，乐观达人
孙守名
周围的四位“老人”相继离世，说来心酸，我接触较多的便是金乡一中语文组布衣老人周兆丰先生。
先生病重，我在外地做些无聊生者的琐事，未能到医院探问，等到自己如飘萍飞蓬似的归来，他已经撒手人寰。同事打电话说去吊唁，我着实吃惊不小，猛然跳出一个念头：像先生如此豁达刚烈之人，竟也被病魔夺走生命，人世何堪！凄凉之情涌上心头，傻呆呆在握住电话，竟流下泪来。待到灵前，望着先生瘦削的面庞，那泪便顺着面颊流淌，赶紧背过脸，悄悄出来，登车回校。
与先生接触较多是始于九七年，那时我们均分在教研组，年轻人较多，同时还有祝守才老师。先生总是早早来到组里，拿起书就读，眼睛有点昏花，就戴上眼镜，有时看着书，眼镜便缓缓下滑，这时如若有人与他讨论问题，一激动，竟也不顾将要滑脱的眼镜，据理力争，面红耳赤，一双眼便从镜架上面露出，放出灿烂的光华，那神采、那眼神，令人终生难忘。
先生善谐，常常与同事老友谈笑，爽朗的笑声听来可亲。然有一次例外，据说，先生查出病后，神态骤变，先生刚退休不久，正要怡养天年，对病绝然不信，要去济南查证，便去找闵凡跃校长，望着老友郑重神伤的表情，闵校长也大为着急，一大早便找忠亮派车，老友间关切之情可钦可叹！
先生授课，易激动，讲到动情处，便“手之足之舞之蹈之”，声情并茂，感染力特别强。但有一点，他的讲课有点像梁启超先生，是不大管学生怎样的，只要讲完，书一夹，便走人。这也难怪，以先生之博学、之豁达，这一讲当使学生受益匪浅，如若细细品味，足以完成学业。更何况先生耳背！
先生不会用录音机，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上课前先生告我：“哎，我要放录音机。”我说“好哇”，于是便把带子倒好放入机体内，并把放键与停键一一指给先生，他便兴冲冲而去。大约十多分钟，竟听到先生远远呼我，急忙出去，就见他从东面奔来，手提录音机，里面放着下一课的内容，慌乱之情全写在脸上，边跑边喊：“哎，我忘了停止键了。”我大笑，直奔过去，关上，一面叹息那班学生竟要先生跑来跑去，一面深为他对我的信任而感慨！
谈起社会风气，谈起令人齿冷的怪事，先生总是怒形于色，仿佛自己面对的就是那些不调和的恶俗，他只想大吼一声，击碎这丑陋的东西。先生耳背，不去听那些寒心之事，也许还能多在世上品味几年，可他偏要买“助听器”，先生果真“耳聪”起来，可也多了牢骚。有一次，我在大门口遇见他，发觉与平时异样，仔细一看，先生耳边多了东西，我笑道：“霍，周老师阔了。”先生便右手右脚同时前伸，身体前倾，一脸的得意：“我听见了。这玩艺，可管用了，一千多，高级干部要一万多。”说着激动起来，顺下去便把自己从报刊杂志上剪辑在头脑里的腐败现象竹筒倒豆似的讲给我听，我静静地站着，望着先生，心里涌出无限的崇敬！
先生离我们而去，淡漠的记忆搅得我很是不安，不知先生走得顺心否？但据我所知，先生非常喜欢生活，对人世充满无限眷恋。在教研组时，与我们晚辈的关系特别好，每当提起他，我们便眼里噙满泪花，那天李茂义老师说着说着，竟也眼圈红红的，我觉得能在我们这些只为生活命运奔波的活着的人心中永驻容颜，先生该是足矣！（孙守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