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回忆录
文/雀咬
安吉拉·齐格勒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惊魂甫定,零星睡意也被梦魇吞噬得一干二净。她决定抽根烟。于是她掀开被子,赤脚踩上冰凉的瓷砖,捞了椅背上的外套来到窗边。
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根香烟了,它孤零零的,被齐格勒摇得砰砰作响。她也不客气,指腹擦着滚石就把烟草点燃,蓝色的火苗与之缠绵,随后烟雾就开始缥缈,朦胧着她的视线。烟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一位医生——或者说,任何一个人类,都知道这件事。齐格勒也劝过麦克雷戒烟,但收效甚微。她在劝诫时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吸烟者”,但尼古丁可以帮助她在夜晚睡个好觉,这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嘬了一口海绵烟嘴,清晰地感受到有污浊的东西流入她的肺部。她试图回想起那个梦,却只在回忆中摸到了不太清晰的碎片。她就开始拼凑,从战场的一角开始,渐渐地还原出一幕人间炼狱。火烧云疯狂地占据着整个天空,滚滚黑烟蚕食着横七竖八的楼房,尸横遍野。身边没有一个队友,她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安静地站在战场中央,手足无措地看着。但站在那儿的又不算是她,准确来说,“她”是她的一部分,是曾经在守望先锋服役的安吉拉·齐格勒。
“救救我吧!”
忽然间,她听见有人呼号,她便要寻找生的迹象,循着哀怨惨痛的声音探寻。可她每踏出一步,呼救的声音就变得庞大,需要治疗的人类也越来越多,一开始她受惊于这战争的惨烈,但她逐渐冷静了下来,手中的双蛇杖准许她为大家带去生的希望。她如此认为,信心满满。
但没有人复活。
她乱了阵脚。想必是哪里出了错,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得到治疗?她想问,心中的疑惑成倍地放大,但没有人回应她。直到她突然想起来,上帝已经剥夺了她起死回生的能力。从现在起,女武神只能复活一个人,从现在起,选择等同于放弃。
火星烧到了手,齐格勒慌乱地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烟头与水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细小但令人感到空旷的吱吱声。最后一根烟就这么被糟蹋了,以吸二手烟的方式。无端地,齐格勒又想起了吉拉德(现在是拉库瓦的遗孀)——那个睿智又热情的法国女人,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她被更多人知晓,却是以黑百合的名号。
在黑百合还不是黑百合的很久之前的日子里,她们因一场芭蕾舞剧相识。齐格勒坐在台下,一眼就锁定了这位佳人。舞台魅影,骄傲的白天鹅,戴着沉重的天鹅头冠*,成了最闪亮的焦点。那些复杂的相识过程不需赘述,齐格勒爱上了她的热情,迅速地与这位舞者坠入爱河。彼时齐格勒还不为守望先锋工作,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医学博士,在实验室写报告、开发项目、为科技的进步做出贡献,在恋爱以后,会时常抽空去欣赏艾米丽·吉拉德练舞。这种专注的神情,齐格勒只在艾米丽一人身上见过。她对芭蕾是真正的热爱,绝不掺假。
只是后来的后来——大家都知道的故事。艾米丽嫁给了杰哈德,艾米丽成为了黑爪的特工,艾米丽杀了她的丈夫。艾米丽,站在了她的对面。当然,博士也是个开朗的女人,她时常安慰自己,她现在已经退出OW,自然而然也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对立面了。可时至今日,当她回想起往日种种,竟然连争执也不再变得耐人回味,那些甜蜜也好、愤怒也罢的日子,现在看来也成了故事。一个随时可以写下来的故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故事。
但再也不会打动任何一位当事人了。
这大概是悲哀的。齐格勒想。她评价自己是个懦夫,只敢在夜半时分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想起心底那块柔软的地方——是只为一个人的爱,与拯救的博爱大相径庭的,私人的爱慕。人们总记得安吉拉·齐格勒博士,是一位善良的医生,穿着女武神作战服去拯救苦于战争的人民。
可女武神褪去光环后,也只是个凡人。
安吉拉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南法的天她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她放下外套,去洗漱间冲了个手。流水冲散了她指尖的焦油味,她该睡了,即使现在她被迫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但她还是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信念不会因为选择与放弃划了等号就被改变,更何况,选择并不能和放弃真正地放在天平上比较。
当最后一点橙光消逝在窗边,蜘蛛收网入腹,黝黑的枪口也淹没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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