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快要到十字路口，绿灯接近尾声，小陆扭转车把，加速，想在最后一刻冲过去。

绿色信号灯闪了一闪，两闪，跳成黄色的，暧昧不清的黄色，让人既想猛冲过去，又畏惧地因为规则滞留。

“如果想做什么，一定不要犹豫，冲一下就过去了。”

小陆耳边回荡起跳跳的话，犹豫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电动车轱辘压到了白色的禁止线。辅警拿着一只小红旗站在斑马线前面，警惕地关注想要越线的行人。小陆的车轱辘往前，辅警就伸脖子往前探脑袋，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小陆识趣地退到白线后面，辅警这才放松了点。一段时间过去，信号灯还没有动静，小陆急了，车轱辘冲动地往前探，辅警重新又警惕地看着他，两人像玩起猫和老鼠的游戏你躲我闪。

小陆有点想笑，忍了忍，转身把目光投向了红绿灯。

红灯像是一颗红色的宝石，小陆盯着它，急躁地在斑马线上小幅度摆动。如果早一点，就不会这么倒霉了，他寻思。

今天要去客户家里装空调，经济不景气，最好能赶着多装几台。

依旧是红灯，小陆无聊地看着对面的斑马线，一个身姿怪异的男人一歪一扭地过马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脑梗后遗症。一半面孔时不时抽动，左胳膊上臂紧紧夹在一起，走路不稳，一颠一颠长短脚。瘦长面孔，脸微微往上仰，一副骄傲却落寞的样子。

小陆看着他，穿过长长的斑马线。

转眼红灯闪了一下，终于像是即将燃尽的火苗，忽悠一下灭了。绿灯跳出来，招呼等在白线后面焦急的行人。

三四辆汽车挤挨着往前冲，自行车、电动车更热闹一些，转动的轱辘反射出点点闪动的光，汇成跳跃的小河。步行的人脚步移动得更快些，那些年轻的姑娘，迈动纤细的脚踝，白色平地布鞋舒适，踏在斑马线上，像在巨大的白色键盘上跳舞。

小陆早已拧动车把。电动车像一条鱼，“呲溜”一下划到深水区，摆摆尾巴把辅警甩在后面。

生活有自己固定的节奏，音符跳跃着往前奔流，射过来的晨起阳光均匀铺撒在每个人的面前。

“要坚定，不要犹疑。”小陆耳边似乎又回荡起大哥的声音。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要坚定从容。几米开外，出现了另一个十字路口，小陆抛开头脑，尽力掌控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