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十年前搬家后就几乎没再进过老屋，偶尔过年去叔叔家拜年会经过，多数都是匆匆走过，偶尔有片刻停留。当我仔细打量这为我遮风挡雨二十多年，无私奉献的老屋，我惊了，原来它已老去，岁月带走了它的青春。

这是一栋有着三间居室的平房，红砖青瓦，中间是客厅厅，以前叫堂屋，两边是卧室，每个卧室后面拖了一个小房用来放置杂物，穿过客厅直走就到厨房，厕所在屋后单独建的。

小时候对老屋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没有院子，特别羡慕小伙伴家里的院子，感觉一个小院子就是一个小天堂，在里面种果树，养花养鱼，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不会担心被哪个淘气的小孩偷了去。

春天可以端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闻着花香打盹，夏天可以捉来鱼虾放在小水池里玩耍，秋天可以拿一根竹竿爬上树打果子吃，冬天可以约了小伙伴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我也爱养花，看见哪个小伙伴家有多的花就扯一把来，当然是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我的老屋没有院子，扯来的花根或花枝我就只好延着屋檐种下，有的用铲子摘，有的直接扦插。那时候的花好像很赖活，很容易一窝一窝的发一大片，有美人蕉、指甲花、葱花、牵牛花、鸡冠花…… 唯独栀子花没有，听说栀子花随便掰一根树枝插在土里都能活，可是我插了好多次都死了，我觉得很可惜。

因为栀子花的洁白的花和淡淡的香很吸引我，我时常羡慕家里有栀子花的，有一种隔岸芳草香的感觉。我的邻居家有一颗栀子花树，由于没有院墙阻挡，一到夏天香味都能飘进我的老屋，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摘了几朵，结果和邻居的奶奶闹了意见，虽然只是小孩调皮的闹剧，但和奶奶的隔阂还是持续了好些年，直到长大离家上学才慢慢淡忘。

老屋的后面除了我种的一些花，还有一棵桃树和一片沙树林，夏天的时候，我们会清理掉沙树林的杂草，在林子里玩游戏、捉迷藏和过家家，还会在两棵树上栓了绳子荡秋千。老屋的前面是一片场子，用于活动和晾晒东西，场子是泥土地，一到下雨天就都是稀泥，如果不用锄头推平一下，下次天晴就是坑坑洼洼的一片。

场子再过去是一片菜园，小时候的营养就主要来自这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随手摘了冲一下水就可以生吃，甜甜的。菜园的入口处有一棵桔子树，但是长出来的桔子酸酸的，后来就砍掉了，尽头的一边有一棵月季花树，我那时颇引以为豪，因为有月季花的人家还是很少。一到夏天，满树的月季红艳艳的一片，我喜欢连着枝摘下来插在玻璃瓶里，摆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另一边有大棵桃树，夏天会结满桃子，挂满树枝，成熟的时候爸爸会挨个摘下了，满家里的盆子和桶，有时候我们会拿桃子跟小伙伴换枣吃，也会送一些给别人。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不养鱼，只是用来打水洗衣，偶尔会有些野生的小鱼小虾，我们会自己做个钓竿钓鱼虾玩。

老屋里有着小时候所有的欢声笑语，但是现在它又老又颓废，再也承担不起，因为它的脊背已经弯曲，我明显的看到它从两边向中间凹陷，像一个耷拉着的脑袋，眉眼间透露着沧桑。门框和窗户已经变形，好像随手一推就可以散掉。墙面由于多年的风雨侵蚀，已经褪了色，显得很没精神。曾经的花草已经没了踪迹，菜园已经杂草丛生。唯一能够让人欣慰的是老屋前面的场子已经变成了水泥地，再也不会有恼人的稀泥弄脏鞋子，也不需要用锄头平地。

原本老屋可能就这样荒废的度过自己的余生，但自从母亲生病后，父亲为了方便干活，同时不怠慢照顾母亲，忙的时候就和母亲一起搬到老屋住上一阵子。所以父亲之前将老屋稍微翻修了一下，收拾出一间房来做为卧室，重新刷了一遍墙，修订了一下窗户和门，才使得老屋在众多楼房间显得不那么凄凉。

有时候经过老屋的时候带着女儿，我会骄傲的告诉她这是妈妈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女儿会用稚气的声音说破破烂烂的，我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