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长了脚,遗弃了旧的,又迎来了新的。
刚过了冬至,到了数九的日子,天气还是同年前一样,亮堂堂的光投射不出多少温暖,在暖气覆盖不到的室外,稍不留心耳朵就变成了猪肝的颜色。这或许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空气里没有湿度,连呼吸都变得单薄起来,整个人在袭来的北风面前竟然溃败的招架不住。我也在这时感冒了。
我很少感冒,一年中几乎碰不到药片。但一感冒,就和常人不同,总会折腾个几周,折磨的不成样子才肯老老实实的罢休。风寒都是夜里滚进被窝的,在敞口的被角慢慢的侵蚀着肌体,猛然的冻醒,吞咽口水的喉头像鳕鱼的脊骨卡在中间,身体的不适就这样开始显现。
堵塞的鼻子像暴雨过后冲毁堤坝淤积的堰塞湖,丧失了吮吸空气的权力,嘴巴只好暂时的代替。喷嚏在你忘记感冒的午后,总会反戈一击,全身的不适凝聚在一点上迸发出来,用整个身体的悸动宣告着浑身的不舒服。感冒来了,咳嗽也从胸腔中挤了出来,敲打着气管发出低沉的声音,于是只好戒了烟,减少尼古丁颗粒的堆积。鼻腔的拥挤使进了招数来毁坏声带的运转,声音像被剔除了筋骨,软绵绵的蜷缩在电话的角落。
身体变的乏力,脸色吃多了素菜涂抹成成熟麦子的颜色。大脑也变的晕沉沉的,看见了喜欢的人,也少了几分心跳的感知。翻找出来存好的药片,和着温水顺进肚子,给抵抗寒冷的棉衣搬来了援军。在空胀的胃里碾成粉末,输送到瑟瑟发抖的身体部位,得来了浓香的睡意。躺在床上,翻箱倒柜找出最厚的棉被,在倦意和困意的尴尬处境昏昏欲睡。漱漱的发着汗,一觉醒来身体清爽了不少。
身体还是懒洋洋的畏惧寒冷,探出被窝的手一瞬间像触了电一下子缩了回来。不敢侧着躺的,不知从哪冒出的冷嗖嗖的风宠幸起脊背,偷走积攒起的暖意。床头的保温杯盛满了万能的热水,时刻抿上一口润湿起脱水干裂的下唇。无精打采病殃殃的模样,连头发都比往日多了几分油渍,枯燥的趴在额头。
我不发烧是不愿打针的,一是怕刺皮肤的灼烧疼痛疼,二是结晶的空气藏匿了灌进脖子的寒冷。靠几粒药片和成堆的衣物勉强过活,挨过一年一度的劫难,冬天也就奈我不得了。我能忍受感冒带来的附加物,可还是对身体抱恙的传导者—喉咙发炎束手无策,吞咽食物的痛苦,让一切美味都变得索然无味,我想,它才是我畏惧感冒的祸首。
感冒了,睡觉很难安稳。吃了药片,不知几点的躺下就合上了眼皮,醒来无奈的盯着赶走黑暗的吊灯,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珠。黑夜和白天颠倒了过来,中间衔接的缝隙都没有了界限。睡觉总是睡不沉,嘴巴和鼻子交替着输送氧气,鼻子一旦罢工了,呼噜就要起来了,一醒来身体就疲乏的站不住阵脚。
我捧着一杯未加糖的姜茶,杯口滚烫起升腾的热气,在眼镜上蓄积了一层水汽。喝上一满口,急促的咽下,在胃里激荡起烫手的暖意,辛辣的气味把身体里的寒意逼到了角落,努力的驱散出来。
想饮一碗温热的醇香酒,在落雪融化的日子,让长脚的时间窃贼带走身上盘踞的感冒,慢慢地插一束报春的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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