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找不到好电影,朋友介绍我看《霸王别姬》。这部被无数人称赞过的老电影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兴趣。
电影一开场,程蝶衣和段小楼走进无人的剧院。在黑暗中缓缓而来,就像一段尘封的记忆被缓缓打开。两人十一年没见,二十二年没有同台演出。再次站在一起,霸王还是当年的霸王,虞姬也还是当年的虞姬,只是那浓墨重彩之下,是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和千疮百孔的心。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值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短短的一段唱词小豆子却从未唱对过。只因为那一份属于男性的尊严和倔强。哪怕挨了一次又一次打,眼中的倔强从未改变过。直到那一次,他的再一次固执导致戏班丢到一份大订单时,与他最亲近的师兄用烟枪惩罚他,当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留下时,他的眉眼终于变的温顺。从那一刻起,以前倔强到宁折不屈的小豆子再也不见了。
师傅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经过童年的种种艰辛,小豆子和小石头终于成了角,终于不用再整日挨打。看着他们乘着马车衣着华丽的从马车上下来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活得自在洒脱永远不服管教的小癞子 。他天真随性,只想每天有糖葫芦吃,不用挨班主打。他看似自私却在逃跑时带上了小豆子。在看舞台上那些角儿时,他没有羡慕而是泪流满面:“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那得挨多少打啊?”一个单纯的孩子,一个不懂逆来顺受的孩子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他与小豆子回到戏班,当小豆子被师傅打时。小癞子开始拼命的往嘴里塞糖葫芦。那一刻,我便明白原来一个孩子也有生无可恋的时候。小癞子上吊了,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成为那动荡不安的乱世中一个渺小的牺牲品。不知道程蝶衣成角儿后还会不会想起那个曾带他一起逃跑的小师兄。
长大后,小豆子成为了学会忍耐的程蝶衣,而当年到处讨巧笑脸迎人会阿谀奉承的小石头却变成了脾气暴躁凡事不肯低头的段小楼。也许人从他们长大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被决定。再多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到头来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师傅说:“唱戏,就要从一而终。”蝶衣也是这么想的,要和师兄唱一辈子的戏,哪怕少一个月,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段小楼笑着说他:“蝶衣啊,你可真是不成疯魔不成活啊。”一句戏言不成疯魔不成活,却道尽蝶衣一生。程蝶衣的一生都活在戏中,幻想着生活和舞台上一样都只有他与师兄两人,能长相厮守一辈子。在程蝶衣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唱戏,只有一个人——段小楼。童年的经历早已让他对这个世界死了心,是段小楼的关心与呵护让他的心底留了鲜活的一块。他离不开段小楼,就像鱼离不开水,戏子离不开舞台一样。蝶衣是真虞姬,离不开他的楚霸王,只可惜段小楼是假霸王爱的终究不是虞姬。
有人说蝶衣对小楼是爱,爱到绝不能容忍他人的出现。所以蝶衣才会对菊仙儿有如此大的敌意。所以有人唾弃蝶衣对一个男人生出了别样的情愫。为此我很难过,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在错的时间爱上了错的人。
“以后,你唱你的戏,我唱我的戏。”从此虞姬与霸王一拍两散。
当看到这里,心里抑制不住的难过。为了虞姬,为了程蝶衣,为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达,更为了哥哥。
第一次知道哥哥是2004年,哥哥自杀后。那时还在上小学的我第一次认识了这位红透半边天的男艺人,后来也断断续续看过哥哥一些电影,可都没有这一部带给我的震撼大。有人说张国荣演活了程蝶衣,要我说应该是程蝶衣成全了哥哥。程蝶衣爱了楚霸王一生,却不曾想段小楼是假霸王,永远无法回应虞姬的爱。程蝶衣的千娇百媚被哥哥演绎的淋漓尽致,也许这才是哥哥内心真正的自己,他没有楚霸王却有唐鹤德。青梅竹马的恋人,二十年的相守,如果哥哥没有生病如今的他们应是仍令人羡慕的一对,只可惜世事难料······
我会让你先走,帮你安葬,让你安心。把痛苦留给我,把寂寞留给我。这,就是我疼你的方式。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已经离开我们十二年了,而唐先生仍住在他们曾经的家里独自一人守着他们的爱情。有时想想,哥哥太过残忍。他走了,带走了唐先生的心,却独留他一人在世。每早睁开眼身边再也没有熟悉的温度,温暖的笑靥,只有无尽的孤独与思念。
有人不理解同性之间的爱情。认为那是变态,恶心。我反而不理解这些人。都是爱,怎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唐先生独自坚守十二年的爱情是最有力的反击。今年四月二日的新闻说唐先生在澳洲和一个青年男子同出同进,疑似交了新男友。大大的标题下是详细介绍。当看到那句“该男子外貌酷似张国荣。”时,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哥哥走了十二年,而唐先生在家中摆满了哥哥的照片。十二年不曾忘记,十二年的思念,午夜梦回时枕边人已不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唐先生一人承受了十二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陪伴自己的人,却满满的都是哥哥的影子。透过一个人触摸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这样的执着若还不能算是爱的话,那世间何为爱?
愿来生,他不是万人瞩目的大明星,他也不是家产万贯的银行家。他们只是普通人,在万千红尘中蓦然回首,相视一笑,只需道一句:“先生,我们可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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