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张伟霞
看病母亲身体不适已久,我决定带母亲去城里的大医院就医。
之前曾和母亲提过多次,母亲总说,家里走不开啊,还要给孙子孙女做饭,家里的鸡需要喂养,地里的菜需要打理……看病的事一拖再拖。
这次,在家里人的劝说下,母亲没有做太多坚持,简单收拾了一下,随我一起坐上返城的汽车。
候诊大厅到处挤满了人。挂完号,来到专家诊室,大夫听完母亲的病情,对站在门外等候的我喊道:“挂肿瘤科!”
啊?肿瘤科?我听到这几个字,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梦游一般拖着发颤的腿,来到肿瘤科。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白胡须白头发的老大夫,面色红润,慈祥可亲。听完母亲的叙述,大夫在不适的部位反复按压,末了,说,“没啥事!”我感到很意外,“大夫,您再看看,要不要用仪器检查检查?”大夫微笑着说,“这种病症一般出现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随着年龄增长,会自动消失,没啥大碍,不用管它。”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已临近中午。手机响起,低头一看,是父亲。父亲惦念着母亲的病情,在家干啥都心不在焉,父亲叮嘱我,你妈这辈子不容易,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看她喜欢吃啥,带她去吃点……。
在我的生拉硬拽下,母亲终于和我进了饭店。我翻看着菜谱,坐在我对面的母亲,干裂粗糙的手不停地冲我摆手,啥都不用点,我可一点都不饿!……
看着眼前的母亲 ,皮肤黝黑,瘦弱得令人心疼 ,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走。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不仅要照顾我们兄妹俩,还要操持家务、去地里干农活。我体质弱,经常生病。一天晚上,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对母亲说,“妈,我头疼。”母亲急忙披衣起来,摸摸我的脸,又用额头紧贴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那时乡医院夜里没有值班,母亲想起了白云岭半山腰开私人诊所的王大夫,之前曾在那儿看过病。哥哥在睡梦中,母亲把哥哥的被角掖好,拿着手电筒,背起我走出家门。一路上,到处黑呼呼的,天上只有几颗星星睁着疲惫的眼,远处的村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土路崎岖不平,终于磕磕绊绊来到王大夫家。母亲拍打着门环,久久,才听到院里有走动的声音。王大夫诊断一番,开了药,并叮嘱回去要多喝水。回家后,母亲服伺我喝完药,坐在被窝里紧紧抱着我,一直等到高烧退去,母亲才稍稍安下心来……
走出饭店,抬头看着纯净得如一块巨大的蓝色绸布的天空,虽是初冬,却没有风,阳光在树枝上跳舞,鸟儿在欢乐地啁啾,我挽着母亲,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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