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它一“侃”(摘)

摘自《我爱着这鲜活的世界》(梁秋实 著)

    我向语言家们请教时下流行的kan字的写法，他们一致认为写作“砍”。论据是该词出自于市井，意出于“胡抡乱砍”，并以最初的搭配“砍大山”为证，以“砍价”为旁证。我不懂语言学，但觉得他们言之有理。

  然而，正当“砍将”们“砍”得风雨交加、山摇地动时，“砍”字却悄悄地被涂上了一层温文的色彩，蜕变为高深莫测的“侃”。据说，语出“调侃”“侃侃而谈”云云，俗中透出了几分雅气。我也觉得言之凿凿。由此，其文化色彩越来越浓，上了广播，进了电视，登上报纸，并赫赫然辟成了专栏。“砍将”升级为“侃爷”，更增添了贵族气派。由“砍”而“侃”，似乎跃上了一个新档次。

  如今，这个“侃”字更是不可等闲视之。它已登堂入室，成为引人瞩目的创作方式:“XⅩ电视剧是以ⅩX为首的侃爷们在ⅩⅩ宾馆ⅩⅩ房间花了ⅩⅩ天侃出来的”；“ⅩⅩ、XⅩ等阵容强大的侃爷们正以ⅩⅩ为题准备侃出一个新水平”……此等“侃”文，不绝于报端，耀眼又刺眼。

  据此类报道，“侃爷”们“侃”得十分开心、十分热闹、十分滋润、十分忘情。 特别当他们想象中观众会如何流泪，如何捧腹，如何牵肠挂肚，如何捶胸顿足等，他们会更加眉飞色舞、前仰后合。在“侃爷”们面前，观众却显得有些痴呆弱智，愚不可及，感情被搅弄了一通后，还要受一番奚落:我们只是“侃侃”而已，你们何必当真！我们只是“手对纸”地在“码字”，你们何必动真格的！……“侃爷”们如是说。

  我佩服“侃爷”们的聪明伶俐，欣赏他们的轻松心态。但是，当他们的“侃经”被吹的天花乱坠、搅和得沸沸扬扬、独领风骚而旁若无人时，我却着实感到了某种悲哀。“侃爷”们自称是在“玩”。自己玩玩倒也无妨，但要亿万观众和读者情愿不情愿地陪着听“侃”，陪着看“玩”，陪着读“码”出的“字”，岂不有点过分？以此为创作的最佳状态大书特书，岂不令人啼笑皆非？

  “砍”也好，“侃”也罢，收入辞书时自可由语言家们去考证、去争论。“砍”也好，“侃”也罢，作家们乐此不疲，尽管义无反顾地一路轻松下去。但对那些并非出于真诚而故作潇洒的“侃经”，对那些洋洋洒洒，颇具广告意味的“侃文”，窃以为，不妨“砍”它一“侃”，这于作者、于读者都是有益无害的！(1992)

“砍”它一“侃”(摘)

2019年1月2日  阴历  戊戌年十一月廿七          星期三      阴有阵雨  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