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7号我阳了,我发了一个朋友圈,朋友纷纷点赞,还有人说,多大点事儿,早晚都会阳,我裹紧身上的被子,浑身发抖,时而在火山,时而在冰山,我发烧了,39度6,双眼迷离,双颊绯红,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门铃叮铃铃响个不停,我知道是外卖到了,但我爬不起来,对门阿姨及有耐心地在拍打门板,大着嗓门一遍遍呼喊,“小李呀,你在家吗?你外卖到了。”
我颤颤巍巍地掀开被子,爬下床,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却分外吃力,像个80岁的老妪,如果不是为了最后的尊严,我有可能爬出去,跌跌撞撞摸到门边,哑着嗓子说,“阿姨,我阳了,吃不下,您如果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门外的阿姨笑着说,“好好好,小李,你好好休息,挺过去就没事了。”
虚弱的我滑下身子,瘫坐在门边,冰凉的地板传来丝丝凉意,让我燥热的身体得到一丝缓解,握在手里的手机散发着氤氲雾气,吃力地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自拍一张,脑袋冒着白烟,我,升仙了。
好难受,头痛欲裂,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浑身像火烧一样,就想一脑袋扎进洗手池里,不管不顾,可是我不能,理智告诉我,那是自取灭亡,我想活。
况且,这样的痛,哪有一年前的痛那么强烈。
一年前,同样的寒冬时节,我没有阳,没有感染病毒,但我成了病毒密接者,那天,出差归来,欢欢喜喜把家还,一个多月的奔波,各种隔离,终于回到小窝,就想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把礼物送给同事。
一通电话打破沉静,我成了密接者,我所在的车厢有人阳了,如雷轰顶,虽然疫情已经经历一年多,但还是谈疫色变,我变得焦虑,因为我,整栋楼被封了,不出不进,楼下拉上警戒线,封楼七天,大白上楼为大家做核酸,我是被特殊关照的那一个。
也是这样的夜晚,对门阿姨把我的房门敲得震天响,说我是个扫把星,她家小儿子的驾照泡汤了,科目二考了四次都没有过,因为我的原因,没办法参加第五次考试,要重新来过,还有她家大儿子在附近做早餐生意,由于我的原因,没办法出摊,还有她家女儿,由于我的原因,没办法回娘家,总之,我就是一个罪人。
群里也是议论纷纷,大家都在问,“怎么回事,怎么又封?真讨厌,什么时候了?还跑出去浪,有没有点责任心……”
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敢说话,我很焦虑,我怕自己感染,更怕大家知道是我,过来打我,骂我。
做核酸时,我全副武装,只敢伸出一个脑袋,大白以为我怕感染,其实,我怕有人冲过来打我。
剧照《无问西东》对门阿姨那么讨厌我,不知为何没有举报我?大概对门阿姨并不是绝对的恶人,不想赶尽杀绝,只是发泄她的不满而已。
一晚上没有睡,等待我的核酸结果,眼睛通红,向公司请假,老板说我运气不好,一边让我好好休息,一边让我次日早上八点之前把工作整理完成,发到他邮箱。
我像个工作木偶一样,机械地坐在电脑桌前,敲击着键盘,不知何时?太阳出来了,月亮悄悄下山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的黑眼圈比大熊猫的黑眼圈还要壮观,病毒没有打败我,差一点被现实给打败。
虚惊一场,我急忙向老板汇报,我没有感染病毒,我是一个健康的人,楼里的居民在接下来的几天,集体在一楼楼道做核酸,我还是特殊的那一个,每天大白都会上门,对我特殊关照,我笑着对大白说谢谢,大白点点头,对我说,“没事,别害怕。”
时隔一年,午夜梦回时,总会想起去年寒冬,是真的冷。
今年的冬天是又冷又热,我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来,钻进被窝,睡得昏天暗地,半梦半醒中度过两天,我退烧了,开始咳嗽,嗓子像是被人用刀子凌迟过一样,我努力喝着热水,每一口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我还是努力把一杯热水喝得一滴不剩。
身在异乡的我,没有资格矫情,父母亲人不在身边,就算矫情,也没人看见。
水,真的是万能的,当某一天,某个人对我说,“多喝热水”,我会说谢谢,因为,这不是一句废话,这是一句真诚地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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