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一早就抡起笨重的锄头在村里四处挖蚯蚓了,她得赶在火辣辣的太阳还没爬上山头时挖到蚯蚓,三丫怀里抱着一个小竹筒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踩着二丫的脚末稍。
姐妹俩计划经过大伯家前院的一条小路,小路旁是一道道干枯的枝条围城的半人高的围栏,围栏里簇拥着一株株含苞待放的白色木槿花,煞是好看。
姐妹俩埋头寻找黑乌潮湿的角落,那是蚯蚓最喜欢藏身的地方。“二丫,二丫……”隔壁大伯家的大儿子站在家门前高高隆起的水泥场上叫唤她,二丫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朝地下左右晃着黑色的后脑勺。
“哥哥,我们一会要去钓鱼。”三丫吸着快要挂到嘴边的鼻涕,乐滋滋地向身后抛出稚嫩的声音,“你们那些没鱼钩的钓法最多只能骗骗石头鱼。”大伯家的大儿子嘲笑道,他已经是个翩翩少年。
可是那里村的孩子除了进山放牛摘野果就是扑鱼抓虾。真应了那句古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带你们去抓虾。”少年突然来了兴致。
二丫猛地一甩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她的表哥。三丫抱着小竹筒整个人蹦哒起来,“那你快点。”二丫脸上逐渐绽开了花,“等会,我去拿镰刀割点芒箕。”表哥表情裹挟着神秘,他说完立即消失在那个又高又黑的水泥场上,好像潜入了哪个不为人知的密道里。
二丫和三丫还是木纳地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那座水泥场的尽头连着一个石头砌成的房子,水泥场的下方撑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屋子,小屋子有门也有巴掌大的小窗户。小屋子的门对着一座石阶,门和石阶连着一个狭小的过道,只够一个人挤进去似的。石阶的另一旁是个牛棚,人住在牛棚上的石头房子里。
这已经是村里比较体面的人家才有的祖屋。二丫和三丫家的篱笆墙就紧挨着大伯家,二丫和三丫家的篱笆墙上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向阳花,向阳花此刻隐在了房子的另一端,姐妹俩站在大伯家的木槿花庭院前,她们在等待一个少年一起去湖边抓虾。
少年在阳光乍现的早晨提拎一把镰刀,领着两个小丫头来到离家不远的山脚下,满山遍野是绿色的藤萝,生机勃勃的草丛。
少年轻车熟路的在一块平地上割起了一种叫芒箕的植物。“这是奶奶用来烧火的。”二丫有些不解地看着表哥,“快帮忙,我割成一垛垛的,你们就用草把它们捆成一兜一兜的。晚上保证你们有虾吃。”三丫一听说有好吃的,抓起地上湿润的芒箕伸到二丫的跟前。
二丫蹲下身子卖力的拔起身旁一株麦秸草,然后把它们拧成麻绳似的一条线,缠上了凑成圆子大的芒箕杆子,“像一把炸开的雨伞。”二丫捆好后来回观察这把芒箕伞。“这样能抓到虾吗?”三丫嘴里哼唧道,“当然能,这些芒箕像梳子一样层层揸落,调皮的虾子以为是草窝,就一定会成群结队地躲在里面……”很快,他们仨就把几扎芒箕窝扎好了。
六只小脚踩着青草露珠快乐地行走在田间地头,空气里飘来牛粪的清香,早起的打渔人家拉起船尾在石子坡上沉了锁,山谷里传来一阵阵虫鸣鸟叫的声响,一群牛散落在山脚下自由地牧草,远处的烟囱青烟袅袅。
湖面上嵌着一个个摇曳的身影,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像一片片叶子荡漾在湖心,他们之间有些大声地喊着话,仿佛在倾诉一世的颠簸。石子坡前三三两两的妇女们正扎着堆拍打压在湖边石头上的衣服,她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放声大笑。
少年一行三人站在石子坡上,他们偷偷摸摸似的找了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为什么放这里?”二丫轻声问道,少年前后左右小心翼翼地打探四周,他也轻声回应:“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虾就被别人吃了。”二丫三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到了傍晚,红彤彤的太阳隐下了半山腰,三人带着篓子约好到石子坡前捞芒箕伞。二丫和三丫直愣愣地看着表哥把一垛垛的伞用竹伐轻轻地挪上了岸。表哥瞪大双眼,兴奋地说:“看好了啊,准备好了啊。”只见他用力抖动手里的芒箕伞,一只只筷子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虾从伞下纷纷坠落到地面,活蹦乱跳地挣扎,二丫三丫嘴里“嗷嗷”一阵窃喜。
可是她们费了老半天劲才能扑倒那些调皮的虾……忙碌了一天的村民络绎不绝的回家了,他们转身挑水的挑水,洗菜的洗菜,远处的人啊洗澡的洗澡,收网的收网……那面宽阔的湖水仿佛从未静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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