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小妞 初芒
千万别用时间和那些规矩条纹来衡量爱情。活得明白的不一定过得好一生。人要用力爱过,才算过活啊。
岁月浅薄,一定要把喜欢说出口。
一向低调的陆师兄破天荒地宣告恋情了,并且放了大招,朋友圈甩出了正式的订婚照。不仅如此,我们大义秉然的陆嫂还设置了“前女友桌”,和“学妹桌”,宴请我们这群觊觎过陆师兄的学姐学妹。
大家口耳相传得沸沸扬扬,米畅终于也憋不住了,直接从巴黎飞了回来。不少学姐学妹已经有了稳定恋情,加上毕业后不在一个城市没有出现在这场“鸿门宴”上。我对天发誓从来没有对陆师兄有过非分之想,可还是被陆嫂选中出席。
至于米畅,她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只奔酒店。我站在酒店门口等米畅,她顶着疲惫的黑眼圈,饱满的苹果肌也凹进了脸颊,我冲着米畅挥手,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些伤感,原来米畅爱着陆师兄这件事,这些年,都只有我知道啊。
原以为会尴尬到脸抽筋的饭局,居然吃得其乐融融,陆师兄当初在学校任命过学生会干部,随便招呼一下,就来了好多同学,俨然像个大型同学会。大家举杯同饮,灯光交错下嘘寒问暖。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嘻嘻哈哈把酒言欢,聊工作聊过去,谈感情谈人生,如果不是陆嫂压轴那会才出现,我都忘记了这是场“宣誓主权”的聚会。
听闻陆师兄找到良人,大家都各怀鬼胎,或祝福或嫉妒的都有,可当包厢的门打开,陆嫂穿着黑丝配小高蹭蹭蹭的出现时,大家的脸明显都有些僵,我端着一杯酒水,喉咙“恩”的打了嗝。
几个学姐明显不屑,陆嫂长得不美,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陆师兄是何许人也,他家境优渥,自己和朋友合资的公司也刚刚上市,还在念书时,陆师兄就是附近几个大学的名人。和他并肩齐名的是美得不可方物的艺校校花未央,当年两个人传过一阵子绯闻,之后的陆师兄再也没有和其它女生有过纠葛。
而现在,一个长相平平,身高在一米六的零界点,穿着廉价高跟鞋,打扮平庸的女子,把大家那些年得而不到的陆师兄收归摹下,大家难免怨气冲天,坐在我身旁的米畅,一连喝了好几杯红酒。
聚会到了下半场,几个学长调侃让陆师兄和陆嫂挨桌敬酒时,米畅喝到吐了,我拿着纸巾扶着米畅在洗手间清洗。
米畅打着水龙头,脸埋在水池里吐,我不知道米畅是因为醉酒还是难过,吐着吐着就流下了眼泪。
-1-
从前的米畅没有这么美,这么有才华,她是那种在人群里一捞一大把的平凡姑娘。
米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大学时一定要谈恋爱,直到遇见陆师兄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青春是因为陆师兄才开始的。
米畅是个内敛的姑娘,大学时每天在寝室教室,食堂,图书馆和画室徘徊。不到周末决不会踏出学校一步。
米畅结识陆师兄是在公交车上,米畅去市区买画册回来的路上晕车晕的厉害,捂住嘴巴没有地方吐,公交车摇摇晃晃,米畅正要起身准备提前下车时,突然有人拿了一只印着篮球LOGO的布袋子:“没事,吐吧。”
米畅接过“哇哇哇”地吐了出来,旁边的男生还替了一小包餐巾纸。公交车到了学校停下,米畅才擦干净嘴巴,抬头道谢。
坐在米畅身旁的人正是陆师兄,米畅当然听说过陆师兄此等风云人物,只是没想过陆师兄本人温暖体贴,一脸真诚。
米畅说:“谢谢阿,学长。”
陆师兄说:“晕车的时候,坐车就不要低着头,那样更难受,可以带点新鲜的橘子,橘皮放在鼻子边闻一下,就会好很多的。”
米畅拎着一袋子狼藉下车,看着陆师兄一只胳膊夹着篮球走在前面,就是这么一瞬间,米畅沦陷了。
-2-
米畅是睡我上铺的室友。她原本是个独来独往,从不参加各种活动,也不热衷校园八卦的姑娘。就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她抱着枕头站在我的床帘外面:“小妞,我们一起睡吧,我想和你聊聊天。”
因为同床共枕了几次,我和米畅成了很聊的来的朋友。
周末时寝室里只有米畅和我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陆师兄。
那时陆师兄还在和隔壁艺校的未央有着扑所迷离的关系,大意是陆师兄表白,未央拒绝了。可未央有什么困难还是会求助于陆师兄,两个人好的像情侣,平时一起吃吃饭什么的。于是大家揣度,未央是陆师兄心上的一朵红玫瑰。因为陆师兄有心上人,大家也都原地踏步,不敢贸然行动。
隔壁艺校艺术节时,米畅拉着我去一堵过校花未央的风采,美人如玉,手如青葱,弹得一手古筝,琴音婉转似千回百转,明亮动听时似伊人嘶语。
米畅说:“难怪陆师兄喜欢她啊,明明可以靠脸蛋,偏偏还那么有才华。”
我说:“咦,你暗恋陆师兄呀。”
米畅说:“没,没有,我只是仰慕陆师兄。”
很久以后,我听过一句话,仰慕比暗恋更辛苦。突然就想起了那些年的米畅。
米畅拉着我去化妆品店买护肤品时,我才突然察觉到米畅已经穿淑女长裙,丸子头变成了披肩长发,整个文艺女青年的装扮。
更要命的是,米畅只要有时间就去画室涂涂画画,清早精神抖擞的出去,晚上冽手冽脚的回来,周末还得我陪她去药店买膏药,整个右手因为拿画笔作画的时间太长,手肘都肿了。
直到导师拎着米畅的画作在公开课上表扬时,米畅甜甜的笑了。下课时,米畅一只手抱着画作,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走出阶梯教室,陆师兄和一众好友经过,看到了米畅的画,比了个大拇指的赞,低沉的嗓音在米畅耳边响起:“加油啊,学妹。”
回到寝室,米畅丢下画,高兴的抱着我转了一圈儿,我知道,大事不好了。
米畅,爱上了陆师兄。
-3-
陆师兄喜欢看电影,做为学生会干事,当然也会组织大家一起参加一些活动,活动之余,会在群里问,今晚XXX上映,有一起去的吗?
不管陆师兄的提议是什么,米畅都是欣然前往。记得特别清楚的一件事,有一部很好看的科幻片上映,原本大家约好一起去,可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
在狂风暴雨下,打伞起不到什么作用,米畅眼巴巴的守在校门口,陆师兄按和大家约好的时间准时出现,看到屋檐下的米畅冻成了落汤鸡,陆师兄脱下外套披在米畅身上,说过意不去。
米畅笑着说没事。
雨越下越大,没能去成电影院,两个人就站在屋檐下,聊天聊了几个小时,从最喜欢的电影,到电影情节,一直到雨停。陆师兄送米畅回来女生宿舍。
米畅洗漱完,缩进我的被窝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我相信那时候的米畅没有想过陆师兄喜不喜欢她的问题,如果爱情一定要两情相悦这种条件才能勇敢去爱的话,那太累了。能够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也是一种能力。
只是,暗恋处于劣势。如果表白,还有一线生机。
-4-
米畅在大三时成了我们学校的红人,比大闸蟹还要红。
校长在全校会议时点名表扬米畅,米畅的参赛作品在国外得了奖。
我替米畅高兴,米畅傻憨憨的笑,说自己也没想到。
陆师兄已经在校外实习了,一个月回来一次学校。陆师兄回来拿报告那天,路过画室,米畅趴在地上勾勒一副油画。米畅像个油漆工,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挽在脖子后面也沾上了油彩,米畅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陆师兄,慌张的打翻了一小盒颜料,湛到脸上都是。
陆师兄走进画室,掏出一张纸巾,替米畅擦拭干净了脸和嘴巴。米畅紧张的不知所措,陆师兄临走时,回眸一笑:“加油啊,学妹,要记得按时吃饭噢。”
米畅脑袋懵了。熬更守夜的画出惊喜之作,导师笑颤颤的把米畅叫到办公室,导师说,米畅可以去出国深造去巴黎念书。
米畅又喜又忧的睡不着,最后翻下床缩到我的被窝里来。
我说:“要不表白了在走吧。”
米畅摇了摇头,说:“我想变得优秀了,在走向他身边。现在的我一无是处,不想摇尾乞怜的讨要爱情,想等自己变的更好的时候与他匹配。”
我正要开口,米畅接着说:“就当留一个念想吧,只有这样我才能走的更远成长的更好,爱情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等我变得更好一些的时候,我会跨过人山人海,走到学长身边的。”
-5-
米畅在国外拿了越来越多的奖,继续念书依旧画画,偶尔明媚恣意的美出新高度,偶尔素面朝天蓬头垢面的在画室里不吃不喝,满身油彩。
我毕业后就工作了,有时和米畅视频电话,她那里阳光普照,我这儿漆黑的夜里下着冰冷的雨。
我们都越来越忙碌,直到我都忘记了问米畅什么时候回来,也直到陆师兄身边已有女伴。
陆师兄在朋友圈放了一枚重磅炸弹,宣布在本月订婚了,请大家欣然前往。随即陆嫂通过微信通知了所有未婚女同学,友好的说:“学姐学妹一定都要来噢。”
米畅请了假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我扶着米畅从洗手间出来时,大家都喝高了,陆师兄给大家在酒店定好了房间。
我因为要回家写一份策划,不得不提前跟陆师兄告别,米畅整个人精神低落又吐过几次,我把米畅带回我家。
陆师兄送我们到酒店门口,米畅说:“恭喜阿,学长。”
陆师兄拍了拍米畅的肩:“学妹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了画画不按时吃饭,”
回来的出租车上,米畅趴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因为我们共同的好友发过来一段视频,是我们走出酒店,他们玩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一学长问陆师兄,今天来的姑娘里,有没有喜欢过谁,或被谁表白过?
陆师兄说,在大学时特别注意过一个姑娘,她坐公交车时晕车,我给一个篮球袋子给她吐,可是她没有还给我。后来我想跟她告白,可那时她已经太优秀了,去更大的世界追寻梦想了,哈哈哈……
“答非所问,罚酒罚酒……”
“答非所问,罚酒罚酒……”
-6-
我扶着米畅回到家时,21岁的堂妹正买看一部爱情电影,哭的直抽抽。
我把米畅扶到沙发上时,就去房间整理床铺了。等我在出来,两个人居然在抱头痛哭。
米畅搂住堂妹的肩膀说:“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爱一个人,一定要去见他。宁愿爱错,也不要错过。人生这么短,遇见一个喜欢的人真的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开始你的青春。
千万别用时间和那些规矩条纹来衡量爱情。活得明白的不一定过得好一生。人要用力爱过,才算过活啊。
岁月浅薄,一定要把喜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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