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会愿意为存在而努力

昨天，一位原学校的同事来找我。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稿，来征求我的意见，看是否值得出版。我接过手稿，仔细翻阅，说实在的，有些诧异。

看我惊讶，他说起缘由。2012年曾与我一起出外学习，学习期间，与我谈论教师专业成长，记忆深刻。正是受那一次学习的影响，这几年他也一直笔耕不辍，写了许多文字。前些时间，全市申报“定西市名教师”，他以自己的专业发展积淀获得了申报资格。高考结束，他有了一些空闲时间，在别人把玩手机的时候，他把近几年自己所撰写的文稿进行了整理，想集结成册，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梦想因我而起，于是便找来我把关，看有没有出版的价值和必要。

听完他的解释，我依稀记得确实有过那么一次出外活动，也好像与他交流过。接着，他又翻开书稿，第一页是自己的照片与简介，他告诉我，他的这张照片，就是当年我替他拍摄的，他非常满意，便选择放在了书稿的扉页。照片上有拍摄日期：2012年6月11日。

翻着书稿，看着照片，想起了我在学校的许多点滴岁月。那些年，我在学校，“好为人师”的毛病非常明显。动不动跟同事谈“教师专业发展”，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班主任，并不主管学校教研工作，学校教师专业发展也不是我的份内事。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常常给同事们谈“教师阅读的价值”，谈“教师写作的意义”，谈“教师生命的职业体认”，谈“心愿与梦想”，谈“阅读、反思、实践、写作”，谈“教师的听说读写”。大该是受我的这种行为的影响，后来在担任副校长职务时，脱离班主任工作，主管教研工作。

主管了教研工作之后，谈教师专业发展成为了岗位职责，过去谈是私下谈，现在是正式谈，在学校的大会、小会上。在各学科教研组活动中，每听完课在议课时，都不忘谈一谈教师的专业发展，无论是生物学科、化学学科还是英语学科。谈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性，谈教师专业发展的路径，谈教师专业发展的条件保障，等等。后来，这些我在教研组活动中即兴所谈内容形成文本后，绝大部分还发表在了一些省级刊物上。

但是，说实在的，我对自己主管学校教研的两年工作是不满意的，因为在我自己看来，两年的时间里，没有让一大批教师快速成长起来。提供了那么的机会，说过了那么多的话语，收效是如此的甚微，这是我的遗憾。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有许多老师有专业发展的想法或者有关教学研究方面的心得时，都愿意找我来谈谈，甚至有些老师年龄比我还大好多岁。我们坐下来，谈当前教育面临的困境，谈身处小地方学校的发展空间，谈职称评审与改革，谈工资晋升与岗位调整，……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教师专业发展的议题，也都是自己职责所在。当然，更多的是，一些老师与我谈自己在教学工作的个别突破点和新颖想法，交流这种想法的可行性和实践性。有时有些老师也会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拿给我看，看是否达到在纸媒上发表的要求。遗憾的是，我没有帮助过一位老师发表过文章，尽管我给许多杂志上发表过文章，与一些编辑交流过几次，但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些编辑是非常敬业和负责的，他们的杂志上之所以很难发表文章，是因为他们只看质量。还有一些老师，非常愿意与我分享自己的教育收获，管理班级中偶然的感动、教学过程中不期而遇的快乐，都希望有人来倾听。记得，就在我刚刚调任教育局工作不久的一天夜里，还有一位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跟我分享那天晚自己时他和学生的交流心得。

现在，我由分管一所学校的教研工作变成了分管全县的教研工作。每当有机会走进学校，仍然愿意与校长、教师讨论教师教育，有时甚至在一所学校，召集一群教师，滔滔不绝地谈上一个小时。这两年全县教研活动比较多，有些文件出台后，需要更多的校长和教师达成共识后外化于行动。这就不免要围绕教师专业发展，谈文件出台的背景与设计初衷，谈预期的价值和落实的具体步骤，等等。从岗位职责来讲，现在提“教师专业发展”，比较理想的做法是“行政推动+专业支持”，但与过去谈教师专业发展相比，行政推动多了，专业支持显得非常欠缺，再加上自己的专业发展停滞，谈“专业引领”就更显得勉强了许多。

在体制内谈教师的职业发展，与民办学校有很大的不同。 一则受环境的影响，一则受数量的影响。所以，促进教师专业成长的手段自然不同。过去，我所谈的专业成长路径，更多的是“自主、自动、自愿”，主要在于激发“内驱力”，形成自主发展的良好生态系统；现在，谈专业成长，更多的是宏观架构，中观谋划和微观落实，需要的是看得见的行动，以及可反馈的档案资料和教学成绩。身在体制之内，面对教师专业发展的困境，我寄希望于外在的督促和内在的需求达成一致，而且我更希望外在的督促变成成长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留给富有内在需求的教师。

我们的不停努力，从言说到行动，从沟通到发文，都是站在督促与机会的角度并试图唤醒内在的需求，引发具身的改变。这种付出越来越多，涉及的面越来越大，收效或影响到底有多大，真的无法计量，无法用可感知的东西来给出答案。所以，我们总是期待着能有更多的人自觉的行动起来，然后影响着更多的人加入到行动当中来。

感谢我的同事的到访，几年前的一次谈话，能够记住并愿意为之努力付出，落地生根；唯愿现在的布局设计，也有学校和教师接纳，并真正的迈出实践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