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絮

某天，我出门闲逛了一圈，略感疲倦，便往回走。

返回住处，我必须穿过一条马路。路边停满了小车，不时有行人与自行车穿行其间。

眼瞅人少，我正要穿行，一阵铃声让人侧目。一位女士匆匆停下车，避开马虎看路的我。转头间，我看见她脸上的口罩。我立刻闪出个念头——四月某样东西开始肆虐成灾。

北京总有空气质量极差的几天，无外乎沙尘暴、雾霾和絮。

前两者人为之。沙尘、雾霾无不遮天蔽日，且不说空气味道有多醇厚，单看颜色，就使人心情低落；若持续一周，令人烦躁不说，更多了分压抑。

后者树为之。人们常挂在嘴边的是柳絮，实则多为杨絮。

每到四月中旬，春天行将结束。此时空气还算透彻。经过多年治理，沙尘已安分不少，而雾霾在这段时间也不张狂。灿烂的阳光从路边的杨树间洒向大地，还没习惯春天的人们，开始感叹“北京没有春天”，等着夏天的来访。突然漫天白絮开始躁动。一不小心 ，人们就会吸入鼻腔落入嘴中，不自觉地会吸溜好一会儿。

我曾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被人解读为“植物的生殖器插在偶蹄类动物的排泄物上”。想到漫天飘絮，不是杨柳精子就是胚胎；想到人们沐浴在这精子及胚胎的海洋里，总有几分怪怪的感觉。

按弗洛伊德老爷子的说法，生物个体本能都可归入两类主要的驱力：生本能与死本能。而这飞絮就像生本能泛滥的表现——漫天飞扬。杨柳树似乎想让子孙无穷匮已的遍布大地，怎奈城市的地面铺满了水泥的硬壳，只得任由载满生本能的飞絮，在空中飘荡，在阳光里发酵，整个京城就这样浸在晚春的暧昧中。

转角处，我似乎看到穿裙子的姑娘。

夏天已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