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某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里,大约住着几十户人家,全村不过几百人,这些勤劳纯朴的村民们,整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一代代老一辈人传统而又平淡的生活……
如同夏日一声惊雷,炸得人们心惊肉跳,这个小小的乡村一下子像发生火山喷发般,把人的神经吊到嗓子眼儿,街头巷尾都不得安宁,到处诉说着一个,在人们看来“极其丑陋”而又刺激的“爆炸新闻”……
那天中午,母亲从地里干活回来,还没站稳就说:“大清早的,就看到你芸婶子和文婶子,站在街上咬耳朵,两个人神神秘秘,边说还边偷着笑,也不知道在说啥稀罕事儿。”
正说着,“老云南”婶子敲门进来,家里的几条狗顿时狂吠如疯般,在狗圈里上窜下跳地发威,我真怕它们会疯狂地夺笼而出,挣脱绳索,冲向人群……
每当这时,只有弟弟的一声怒吼,才会立马让这个小院瞬时平静……
“老云南”婶子,个头不高,身材矮胖,皮肤黝黑,一脸沧桑。之所以叫她“老云南”,是因为她是云南人,是被老叔从云南“买来”的媳妇。
老叔家弟兄六个,早年丧父,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弟兄姊妹,生活捉襟见肘,除了种地,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再加上她们也不争气,好吃懒做,地里也没什么收入,孩子们都早早辍学,随着大女儿远嫁,二女儿嫁给本村一个也是很穷的男人,但还算老实本分,生了一儿二女,大女儿眼睛有点毛病,二女儿痴傻,长到5岁还是啥都不懂,后来发现也没有听力,再后来好像病死了……
老叔家里剩下几个光棍汉和一个智力低下的妹妹,跟老母亲一起生活,过得很不容易,家里的条件可想而知。
记得那年的一个寒冷的冬天,大约凌晨四点左右,我们突然被大街上一阵急促的敲锣声惊醒,只听那人一边敲一边高喊:“老郭三儿偷煤了,偷我家的煤了昂,偷了很多次,今天被我逮着了!”随后是几声“咣咣”的敲锣声……
父亲拉开灯,昏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满屋,我惊恐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敲锣?”父亲叹了口气说:“唉,这么冷的天,为生活所迫去偷,人家是生气,让她丢人啊。”自从那件事发生后,老叔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大、老四去了北京打工,老叔去了云南找媳妇,老母亲“郭三儿”突然消失,直到很多年后,有人路过很远的某村,突然在大街上遇见她,她叹息着说,没活路,向前走了一步……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向前走了一步”的意思,实际就是“又嫁了人”,想想她诺大年纪,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若不是真的没有活路,怎么会舍得再往前迈一步呢?话又说回来,她若不这样做,老叔弟兄几个,又怎么会个个去自谋生路呢?看来,好事有时会变坏事,坏事也有可能变成好事。
直到后来,老叔领回了“老云南”婶子。据说,“老云南”老公因病去世了,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在云南某个饭店打工,正好遇到老叔在那里住宿,两个人经那里的人介绍,就认识了,老叔不嫌弃她带两个孩子,她看上了老叔的高大纯朴,就这样,她跟随老叔来了我们这里,两个人勤奋努力,辛苦耕耘,日子也算过得去。
“老云南”婶子一边呵斥着狗叫,一边快速跑上门前台阶,钻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口就说:“你们听说了吗,咱村可出了件大事儿。”啥大事儿呢?我们都不自觉支大了耳朵,洗耳恭听,她却卖起了关子,“闺女,先给我倒杯水。”我连忙给她打了杯水,茶水很烫,我给她放到茶几上,她轻轻抿了一小口,吹了吹茶水面上的白色气泡,又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才慢悠悠地说:“听说村东头开小卖铺的李家姑娘怀孕了……”
七、八十年代,在那样一个巴掌大的,闭塞的小村子里,这样的“新闻”还真的是有点打翻了人们的三观,刷新了老一辈人们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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