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里的脚步——相同的城市
炙热的伏天里,两张慢车火车票,随着人流慢慢前行,当脚步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凉意使人不再怀疑纳凉就应如此。
座位前,男生睡得神魂颠倒,不忍叫醒,然过道上都是人,屁股找到了合适的地方,眼睛却没有适应,东张西望,耳朵在仔细聆听,听来听去,眼睛说“耳朵你看,好多人,有吃东西的,有睡觉的,有嘴巴一张一张的,这是为什么?”
而耳朵却说“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只听到了有河南人说话的声音,有陕西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叫卖的声音”。终于心静了下来,把耳机塞进耳朵,把眼睛闭上了。
k字代号的列车原本不慢,只是有了G字号的出现,使原本备受青睐角色的颜色,不再那么炫雅罢了。正如“兵人”里面切切实实的映射出的不可质疑的人性,那些为战争而生的孩子,其实命运根本没有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们没有选择同时又必须选择残酷的磨难,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在他们成就了信仰的同时,他们也没有了热血,成为了冷冰冰的战争机器,然而,兵人也将老去,被取而代之,没有了武器,甚至被杀害,弃之,兵人没有眼泪,可是孩子,和母性的神奇力量慢慢融化了他的石头心,石头心是冰冷的,一滴鲜血的滴入,融化了,热泪慢慢淌下,一切都温暖了起来。一曲间隙,脑海里天马行空,费思量。
走廊里人来人往,小小孩提语出不凡,兜售美食,美物的售货员更让人目瞪口呆,真心可入德云社。四邻都为异乡人,乡音靡靡,中年河南人问走廊这边的陕西大姐“西安啥地方有人收鸽粪”,陕西大姐感到莫名,问到“你说得是啥,呃听不懂”,河南大哥憨憨的笑了,脸也红了,我对这两地的语言有些略懂,我说这位陕西大姐,咱这河南大哥问你,西安啥地方有人种菜需要鸽子粪便。唉!大姐对着说,你说撒。我脸比大哥还红,尴尬了吧?大姐拿掉耳机,哈哈哈大笑,笑的波涛汹涌,大声问道“你说撒”。
病隙碎语
脑海里频繁出现那一段话,尴尬是一种可贵的能力。因为,反躬自问是一切爱愿和思想的初萌。要是你忽然发现你处在了尴尬的地位,这不值得惊慌,也最好不要逃避,莫如由着它日日夜夜惊扰你的良知,质问你的信仰,激活你的思想;进退推谷之日正可能是别有洞天之时,这差不多能算规律。
这次来京洛,是为了解决我不会再满地打滚,腹疼得如刀搅如腰斩,为了我长的珍珠和牛黄,一般俗称“上尿路草酸钙肾结石”。最重要的是,这石头没有卖相,长的不好看,七棱八角的,所以就不留着它了。我身体里这几款“肾宝”可不是徒有虚名的,它们使我感受到了在开封时的战友情,一辈子都忘不了老班长们着急的面孔,使我在而立之年紧紧的靠在父亲的怀里,使我在十年前于洛邑城里感受同胞兄弟的血缘情深。虽有不舍,但是我肾脏这套三居室已经没有了肾宝的落脚之地,我必须要请它离去了。
几日前,弟问哥你结石最近还疼吗?那就来碎了吧。碎就碎了吧,留它们住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虽然这些宝贝在我体内会经常提醒我,不可以喝啤酒,不可以菠菜豆腐同吃,不可以!不可以!可是它们也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惊扰我的心存侥幸,让我痛不欲生。想必这就是人生吧...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怎么苦,怎么乐,我不曾知道。因为我还没有搞明白什么是苦,什么是乐。我想我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为我那些麻木不仁的心付出代价的。对自己的身体麻木不仁,理应对不起的是给予我生命的父母,观父母日益老去,仍然为子女忧心忡忡,不孝的我们,爱自己,方可爱。于是乎我来到京洛肾医院。
“喝水,喝水...”,“弟呀!这已经两瓶了...”,“不行不行,根本不够,继续喝...”,“弟呀!你怎么不心疼哥呀”,弟笑着说,“再喝两瓶”,喝了四瓶水,嗝声连连,观瀑亭我为何一点都不想去。数日前一帮老友推杯换盏,我频频起身,老友戏我,要买汇仁肾宝送我,殊不知,老友们,看今日我精神抖擞,肾气食足,何须汇仁。
飞利浦,这个响当当的品牌,在当时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时,我曾经多次幻想,而且是站在家电市场,站在飞利浦大彩电面前幻想,一定会在将来的一天我要把这些东西买回去,虽然后来我有了房子,买了国产的电视,冰箱,以至于到后来买了国产的摩托车,汽车,但是我对飞利浦这个牌子依然情有独钟,我现在在电视就是飞利浦。看到了飞利浦的标识,我的灵魂出窍,飘飘荡荡的飞回到了我孤家寡人,无忧无虑,年少轻狂的年代。
终于喝下的四瓶水。由胃,小肠、大肠分批吸收,随血液循环,再由肾脏过滤,和尿酸、无机盐等毒素马上就要到开闸放水的时候,医生刚好喊到我的名字,“到”,还以为是班长叫我呢!快步走到窗口,医生问到,“憋的怎么样了?”我感觉很好,进去吧。以最快的速度用眼睛扫射了一下整个房间。目光如炬地停留在了CT机的顶部“飞利浦”的标识上。“躺下,把裤子退下去...不行,再往下退!”,一连串的指令后,医生的脸拉长了,只听见啪的一声,我肚子上多了一张很粗糙的纸。“出去继续憋尿,搞什么搞!”。医生是位美女,大眼睛,双眼皮,而且是医生里面少有的不戴眼镜,至于身材我没有敢看,但是我敢肯定,这位美女笑起来一定也是波涛汹涌。
楼道里,我那位可爱可亲的弟弟、坏笑着看着我, 笑的我发毛,就在我要怒发的时候他对他的大侄子说“去,给你爸再买三瓶水”,怒发冲冠就不要了,先想想怎么可以再喝下去这三瓶水吧。计无付之,三瓶水在肚子里咕噜咕噜作响,然而事与愿违的事情接踵而至,没有、不强烈,再憋十分钟...终于,必须要尽快解决,好想跺门而入,毕竟我是有身份证的人。蹦蹦跳跳,踱来踱去,终于躺在了CT机的床上,探头按在膀胱部位,我直接倒吸一口气,上帝呀!我面前可是一位大眼睛美女呀,美女医生说到“结石,你知道吗?”“知道,体检的时候就知道了”,“多个,知道吗?” “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 “在肾的最下面,...小丽,你记下尺寸...,型号...”,看到我满脸痛苦的样子,美女医生菩萨心肠大发,“你去排尿吧,回来我们在做后腰”。谢天谢地,一路狂奔,最主要的是进来之前已经让儿子去把wc的线路攻略反馈与我,一路轻车熟路直奔观瀑亭,一泻千里,爽到了极致。
迈着轻松舒畅的步伐回到检查室,愉快地和大眼睛交流着做完了检查,等待结果的时间里,一碗洛邑城里有名的豆腐汤下肚,味蕾显的热情四溢,那碗中的饼薄厚均匀,不由叹到“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惬意啊!惬意的近义词有词名曰“畅快”。弟弟和他大侄子在喝豆腐汤的时候为了更畅快,便点了冰镇橘子汁,并且是一瓶不够再来一瓶,彻底畅快了。
沙入蚌壳生珍珠,牛食百草长牛黄,牛黄清热解毒镇痉,珍珠养颜防皱去斑,真乃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可是我身体里的这些石头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和大冰一样我曾经也在急诊室里满地打滚,唯一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大冰的遗憾,我没有遇到那个漂亮的小护士。B超结果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右肾结石,一年多了,怎么回事,还是“上尿路草酸钙肾结石”。大冰曾疑惑含泪质问:“牛的叫牛黄,狗的叫狗宝……我的……就算叫汇仁肾宝也行啊……她好我也好……啥草酸钙啊,这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大冰不知道他是怎么栽培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能栽培出这样的奇石。
等待是漫长的,那首站台,旋律美妙,长长的站台,慢慢地等待。而我却是在这医院的走廊里,长长的连椅上慢慢地等待,等待主治医生从手术台上下来,这样,手术台上的病人和我都会同时得到解脱。手表的指针静悄悄的走到了十二点,指针和医生好像约好了一样,医生脚步匆匆赶来,口中连连说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完片子,几种治疗方案供我选择。激光,微创,药物,来的时候已经决定了激光,那就走吧,肾病医院。
肾病医院离一院的距离不是很远。专科医院人自然没有那么多,彼此都是相同的病。人与人交流着,你告诉我平时多注意什么,他告诉你什么和什么绝对不能吃,一位当地的中年男人过来和我搭讪,问道是不是第一次来,我说是,他说别紧张一点都不疼,我已经碎过一次了,我揪着的心松弛了不少。中年男人排在我前面,看他轻松地躺在那铺了塑料纸的床上,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肌肉线条明显,看上去很是强壮,理应很健康。医生调试好仪器,把一头紧紧卡在中年男人的腹部,在带有阿拉伯数字的显示器上按了几下,对中年男人说道:“开始了”,紧接着传入耳朵的叽叽的声音,像金属摩擦玻璃的声音。有些刺耳,但是可以接受。数字在一下下的增加,没怎么注意已经过了一百了,中年男人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平静,眉头皱了起来,当数字到三百多的时候,中年男人拿手去拉医生的胳膊,声音低沉、而且嘶哑地说:“太疼了,太疼了,受不了了!”。医生漫不经心地说道:“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就这样数字慢慢的增长,中年男人眉头已经紧皱,双臂不停挥舞,嘴巴也开始了大口呼吸,完全没有了安慰我的那种风度。我选择了短暂的逃避...走出医院,点燃一支烟,站在路边看车来车往,看炎热的马路上打着遮阳伞的苗条淑女,看路边等待外卖的小哥,看旁边商店老板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烟就只剩下烟蒂了,我也要进去了。
回到了房间,中年男人已经坐了起来,看上去他还算轻松,穿了衣服他和医生告别,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解读不出他眼神里的意思,随他去吧!毕竟只是过客,不同于普通过客,他多了一份热情,多了一些善良。他在门外对我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位老友,他说不疼的时候是微笑着,至于后来他疼的撕心裂肺,他没有办法再对我说出什么安慰,鼓励的话语,我在想走出房门他会不会和自己对话,最重要的是他还会疼吗?在我还在这样一位过客先生忧虑的时候,医生说“检查了吗?”,赶忙上前说到“早上在一院检查过了”,同时递上检查结果。我面对医生一直都是毕恭毕敬,因为医生这个职业在我心中是神圣的,纯洁的,更是不可以亵渎的。认真看完检查结果后,医生让我躺下,按同样使用探头在我双肾,膀胱处仔细找寻着那有着神奇力量的石头,而后却告诉我起来吧。我坐了起来,医生微笑着声情并茂对我慢慢道来,他说我的石头在我肾的最下部,就是替我碎石成功也到不了膀胱,依然出不去,让我倒立拍打,另外药物辅助治疗。听完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哀愁。医嘱是要听的,无需怀疑,那就穿鞋子走人。
“大夫,我这肚子很疼,你帮我看看吧”,“躺下,上衣往上拉,裤子往下退”,探头伺候,症状为上吐下泻,恶心,腹疼,答案是标准的尿路结石,“做不?” “做!” “好,开始了...”,叽叽声再次出现在耳旁。“疼吗?” “不疼...”,“去拉着叔叔的手,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疼感”。“叔叔?什么情况”...,情况就是陪我来碎石的弟弟腹痛难忍,躺在了碎石的床上,那一刻我腹部没有了任何的不适,健康的不得了,只剩下一门心思,着急地关注弟弟的治疗过程。想来,这就是是人生吧。这一突变,发生的却一点都不突然,之前的种种迹象或多或少已经让我有些疑惑,有些焦虑,弟在陪我等待医生的期间,见椅子就躺,手时不时就捂着肚子,显的些许焦躁,洗手间也是去了好几趟,原以为只因前夜撸串和冰镇果啤的完美结合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引起,殊不知数日前弟也曾腹疼得如刀搅如腰斩。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手轻轻放在弟弟的腿上,看着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心痛不已。
霜降,豺乃祭兽,草木黄落,蛰虫咸俯。那天冬天已久临近,清晨,地面上已霜白,叶已枯萎泛黄。荆棘满地的小路上,我们已经远远地落在母亲后面,崎岖山路父亲在前,弟跟着父亲,我跟着弟小心前行。自己的柿子树位置在哪里,父亲犹记在心,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满树的柿子,火红火红的火葫芦柿子,宛如一串串红红的红灯笼。“哥,快来看这边的牛筋柿子好大啊!”,弟弟边喊边跑,“哥,快来看呀,这边的锅盖柿子更大”,母亲用长长的竹竿钩子灵巧地伸到柿子蒂的外面,轻轻一拧,柿子就落了下来,我低头把柿子捡起来装进袋子里,也把一个已经发软的柿子捡起来拿在手里轻轻的抚摸着,柿子表面有一层白白的霜。“哥,把你手里的柿子给我看看,看看软不软...”,看着弟一口咬下去的瞬间,我笑了。一张满脸是汗的小脸跑过来对我说“哥,那个谁谁欺负我”,怒气冲冲找到那谁谁,那谁谁就被我打的一塌糊涂。哥,新年快乐,一封四张纸五个字的信,传遍了我们整个连队,而信是来自邛崃的空军部队,是我亲爱的弟弟写给我的。时光如梭,千真万确。弟也已步入不惑之年,为人子,为人父。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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