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衷已经连着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了。
梦里,她被强暴,被抛弃,被亲友谋杀。场面并不血腥,氛围却一直残忍。
她无能为力。
小衷在五六岁的时候开始做噩梦,做的最多的就是死亡。那时候她和妈妈一起睡,被噩梦惊醒时也不过是睁开眼睛,天花板上映着来往车辆经过时打下的灯光,明明闪闪,只比梦境真实那么一点点。
那时候母亲卧室的床边还有一把刀,插在床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刀其实不锋利了,刀背已经生锈,木质的把柄发黄发油,和黄色的床慢慢融为一体,如果不提醒,谁也不知道哪放着一把刀。
小衷从来没问过哪为什么会放着一把刀,在她的人生里,那仿佛理所应当。直到她后来长大看了越来越多的书,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才知道不是每户人家都会在床头放刀的。她们通常都会放咧嘴笑的开心的布娃娃。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电影里十年后人们变化的只有发型和衣服,可是现实中,十年后这些人是否活着还都是未知数。沧海桑田也许不是传说中的一千年,人生中经历的每一秒钟,变化的幅度都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后来她不和妈妈一起睡了,记忆里开始出现一个叫爸爸的人。
这个爸爸一直在家里。在上午十点的床上,在中午十二点沙发最好的位置上,在下午三点的床上,在晚上六点沙发最好的位置上。这个爸爸有很多朋友,妈妈晚上上夜班的时候,他们就在家里喝酒吹牛,笑呵呵的来,醉熏熏的走。小衷在四处喷溅的口水中吃完晚饭,回卧室写作业,到客厅收拾餐桌,去厨房刷碗擦柜子。
有时候是妈妈收拾。下夜班的妈妈回来时通常是凌晨。
有一次妈妈回来时不小心吵醒了小衷,她打开卧室门望向客厅。餐桌上冷掉的剩菜上插着烟头,烟灰撒在沙发布料的缝隙里。被人踢倒的白酒瓶子横在过道正中间,周围是凌乱的灰色脚印。妈妈站在门口,眼神直直的,眼睛周围的淤青肿的发紫。
小衷下意识的往母亲的卧室瞥了一眼,哪里睡着爸爸,家暴妈妈的爸爸。
成年后小衷的第一个男朋友瘦瘦小小的,对小衷好的不得了。小衷喜欢他喜欢的不行,他给了小衷莫大的安全感。有一次小衷和他吵架,他生气之下脸色难看的不行,周围的同学都有点害怕的看他,我可不怕,小衷心想,他没比我壮多少,打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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