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记得母亲做布鞋,有个大本子,里面有各种鞋样,大大小小的鞋底样,各式各样的鞋帮样。我只记得大概的流程,没法仔细地写出来。
刘庆邦的《鞋》就把做鞋的过程写得很详细,因为倾注着女主的情思,连鞋底都纳成枣花样式的。我只记得母亲和姆妈们一起拉着长长的索,那些索还要不时地在黄蜡上拉一拉,黄蜡上留下的是一条条很深的勒痕。拉到最后,还用膝盖顶着使劲紧一紧。然后拿那些针在头发里划一下,接着去纳,用顶针把针用力顶过去。
刘守明的鞋,一针一线纳的是她的幸福,虽然是她一个人的幻想,每一针都是她美好的未来,是对他的爱。
我记得布鞋,开始穿都有点挤脚的。做好之后,母亲都会让我们试穿,不让直接踩地上,那会很脏。新鞋都找个特殊的日子穿,大多数是过年。
守明的鞋,她想好了,要等结婚那天让他穿着进洞房。在人家做媒之前,她就对他有好感。守明的单相思,小姑娘的蠢蠢欲动的青春,是含苞欲放的花。遗憾吗?人生有许多遗憾,真真切切爱过一个人,是真实的人生。
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他这篇也可以写成一个姑娘的爱情故事,可以有波澜起伏的。但是一个人的爱,一个小姑娘的单相思,在她内心是波澜壮阔的,表面确实是波澜不惊的,她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更多的是害羞。
刘庆邦的短篇,我读过的乡土气息都很浓,人物纯真,爱得真、深。情节没有大的起伏,甚至可以说不少的篇章情节较为简单,作者却细细致致地描述她们的形态动作和心理,让人既有画面感又有代入感。
《麦子》中,乡下的姑娘建敏去城里给姑姑的酒店里当门迎。乡下姑娘的朴素和纯真,去城里那种忐忑,对家人的牵挂都写得如同亲历。亲历者也未必写得这样细致周到。
建敏去城里带的是麦子,想起父亲有一年去城里堂姐家带了一袋子辣椒茄子,脱不了的乡土味,纯真可爱。当年我可看不上父亲那样的,现在我理解了。我出来时喜欢找的也是当年熟悉的东西和味道,就像建敏把麦子种在花坛里,欣喜地看着它们成长。看着熟悉的东西,有种回去的感觉,有种安全的温暖。
麦子也还有种象征异味,乡下的东西和人有种蓬勃的生机,在哪里都能生长,有人欣赏,也有人指摘。最终遭铲除,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没有根基很难生存下去。
这样的故事多吧,多于牛毛。我们从乡下走出来,回头看看,守明姑娘还在村头守望,建敏在城里寻寻觅觅,还有更多的人在城中村里埋头苦干。我们不缺故事,也有更精彩的故事。
我们缺乏发现的眼光,我们不擅长细致的描写,还有一些写作的技巧。精读小说,在别人的故事里发现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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