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扦子

丝瓜，瓠子，黄瓜等秧苗活棵后就要给它们搭架子；同样，四季豆，豆角，也要给它们搭架子，但在我们老家，却叫插豆角扦子。现在想想，大概是它们产出来的果实份量不一样吧，与质量无关。

我没栽瓠子，去菜场旁的种子店买了几棵丝瓜，黄瓜。前几年搭的瓜架子是用工地的木方子，体重轻一点的人也能承受。今年没有，丝瓜栽在倒下的树旁，还有两棵栽在水杉边，等藤蔓延长了，可以让它缠到树上。可惜我栽了几季丝瓜，结出来的总是不多，为此几次落得了妻子的笑话。黄瓜是用活动架上的拉竿搭的，两付，斜成两个面贴面的乘号，下面入土，上面用布条绑扎在一起，再垂直用带子连接起来。黄瓜份量有限，拽断了带子，不会拽弯铁管子吧。

豆角和四季豆的扦子让我费了好大一番心事。

儿时，家里菜地里给豆角做扦子的是芦柴，或用桦树，柳树的枝条，它们的优点是修长，笔直。插下去，上面扎好，有模有样，结实，耐得起风雨侵蚀。一茬结束，保管好，来年依旧可用。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出门打工，向父母告别时，父亲就是在门口修树枝做豆角扦子。那时他和现在的我年纪相仿，但比我有力气。我见他一手捏着树枝，叧一只手握着弯刀，大手一挥，还没生出叶子的细枝纷纷坠落，并且削得很认真，粗的一头还砍成锥形，便于扦插。老家最多的树就是桦树，站在江堤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桦树林。我前不久回去的时候，发现母亲不再种栽豆角四季豆了，丝瓜栽在篱笆边，当时我在想大概父亲去世后没人给她削砍豆角扦子吧。

如果有树枝，如果有弯刀，我现在也能像当年的父亲那样挥砍自如。但屋后的小树林找不到桦树，找不到柳树。有的是香樟，水杉，还有一棵楝树，泡桐，它们的枝条短而曲，做豆角扦子没形没样，不适合用。

前两天去菜地转转，看到豆苗的心头抽出了弯弯的藤，我便着急，怕它们支撑不了几天，一不小心倒伏在地上。寻来寻去，眼光落在墙根边已两年的旧毛竹上，看它的表面已成死灰色，没有一缕光泽。拖回，锯断，剖开，一根共剖出十二瓣，花花插上，再用布条横七竖八缠上，倒也像模像样，但没老家的结实耐用。

架子，扦子，其实都是一个平台，没有它，禾苗同样能生长，开花，结果，但辛苦结出来的果实会被虫蛀，腐烂。有了它，禾苗的果实才得以展示，才被人欣赏，才得到最大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