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鸟

作者: 张春发_66a0 | 来源:发表于2020-10-14 11:38 被阅读0次

傍晚,我去上岗时,一个鲁南的队友老秦拿着他儿子从美国加里福尼亚洲给他寄回的一款新式苹果牌手机急匆匆地跑过来,老远就举着手边跑边向我打招呼,老弟,不得了啦!说完,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额头上直冒狼烟。

我说,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又嘞起来了?

不是。老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那是社会主义阵营中的人民民主共和国朝鲜又试射了远程导弹对美帝又构成了震慑了吧?

也不是。老秦直摆手。

那一准是中东国家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主要将领如苏莱曼尼式的人物又被美国空中打击的地狱火给突然绞杀了吧?

都不是。老奏摇着头说。老秦为人忠厚,工作积极,口拙寡言,低调内敛。自从去年,他儿子赴美留学后,他特关心国际风云变幻和各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与某地区战况进展,如,中印双方不用炮轰专用原始棍棒互搏,俄罗斯不明不白死了个少将只忍气吞声也不敢找美国撒气,还有宝岛的蔡嫂登鼻子上脸杖势着自己是个老处女自以为大陆冇法儿她她就频频搞台独惹得台海之间空气紧张猫狗不宁局势动荡人心慌乱不安…等等。这些都是老秦每天关注的焦点。老秦自己用心牵肠挂肚外界情况不说,他还专好把自己获悉的最新要闻说给大家听,要同志们一同与他分享。久而久之,大伙都习以为常,一听他开口说话,就知与国际大事有关。所以,我就有了上述那番问话。

可听到老秦这回连连否认后,我头就懵了。想了一下,又问,老秦,那啥事儿不得了啦?

老秦笑笑,说,咱小区南桥河岸边的垂柳枝子上刚刚吊死了一只野水鸡,肥实得很…卟卟棱棱的…好多人围观,都想得到它…就是够不着!

嗨!活生生的水鸡儿,飞起来多利索!怎么会凭白无辜吊死呢?…蒙谁呀?我不信。我说。

老秦忙打开手机,说,老弟,我这有照片…你一看…就会相信了!"

我勾头搭眼望向他的手机,碧波荡漾的河面之上,有青青的缕缕垂柳丝儿,几枝柳丝拧成一股绳儿上吊着一只头小脖儿长而肚子大的水鸟,拖拖掛掛足有一尺多长…观其体形,果然是一只水鸡无疑。便急问他,那它会跑会飞…怎就想不开,要吊死在那柳丝上呢?

老秦笑笑,说,说来也真是奇怪!我巡逻到南桥上,见几个业主在那里钓鱼,我就停下脚步,他们钓没钓住鱼我没看到…我就看到了那只水鸡从水上猛飞起来,伸脖子要去吞食一只蝴蝶或小鸟,要么是一个小飞虫…说来也蹊跷,它头插到柳丝丛中,一扭脖颈两弹腾,就被细柳丝给缠绞住了…出不来气,就吊死啦!

哦!怎会这样…那它死得也太离奇啦!我思虑着说。

有好几斤重哩…弄到手,放些五香调料…一锅煮了,绝对是好野味儿!老秦说。

那妳怎不收拾了,还让掛在那儿干什么?人知道的多了…就轮不到你弄啦!我说。

老秦苦笑道,人是不少,都干看…掛在水上面一米多高,离岸又一两丈远…轻易弄不到手的!

嗨!还是不诚心弄…脱衣凫水过去…要么爬树上提拉那一撮儿柳丝…我就不信捞不到手!我推理着说。

老秦直摇头,说,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看着,啥仙法儿都使了…能弄会不弄?你一会儿一去一看…你就知道了!"

我说,好!那咱去看看…天黑了,我得带上手电筒。

我俩来到小区南河岸边,在老秦的引导下,经他指指点点,我很快就用手电筒探照到了那只吊掛着细长脖子的水鸟。

老秦解释说,前一会儿,那水鸡儿还扑棱得活泛,围观的人也很多;这一会儿,人冇影儿了,那水鸡也蹬腿儿冇气了!…天凉了,没人愿下水,树又不好爬…因此没法儿搞到它。

我在岸边左右看看,绿植簇拥,水域又宽,的确到不它跟前,就安抚老秦说,咱明儿起个大早想门找个长竹竿…不就手到擒来啦!…妳先回去休息吧,我还得上通夜班呢!

我俩转身正要走开,一阵低微的窸窸窣窣声,从绿植丛里传出,一眨眼,从中晃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来,我电灯照了,赶忙绕开光束,猜测她约摸有百岁高龄,正要礼貌地问候她晚上好时,她却先开口了,说,二位想吃野味么,方便得很…这里年年都会有水鸟在这个地方殉情的!

殉情?水鸟?我惊诧地问。

对呀!这种鸟就叫殉情鸟。老妪回答。

有说处么?我深以为奇地问。

有。民国六年,此地一位富商千金痴心地爱上了一个为她赶马车的青年壮硕男佣人,俩人经常暗地约会耳鬓厮磨交颈缠绵…后被富商知道了,指使打手,把那年少马夫打死在此水岸…小姐闻知,痛不欲生,虽身怀六甲,但爱郎深沉…找个机会也吊死在这柳枝上了…从那以后,年年都有水鸟,且都是腑中有蛋的雌鸟伸展脖颈绞缠柳丝而丧命于此…很大可能,是那富家小姐之冤魂…附体而导致的罢!

我听了,心生悲戚,默默拉着老秦赶忙离开了那南河岸边…。

第二天清晨,我巡逻到南桥边,抬眼远跳,碧波两岸,郁郁青青,柳丝婆娑,婀娜多姿…多次注目凝视,却怎么也寻觅不到昨晚那只吊掛的水鸟了。

      十月14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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