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你高中在哪里上的,也是农村吗?”
我:“我高中是在城里上的。”
A:“城里?是区里吗?”
我:“不是,在县城,我们县一中。”
A:“哈哈,笑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县城也算城市的。”
我:“县城不也带个城字吗,户口都是城市户口……”
我和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同学的这段对话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是至今仍旧记忆犹新,他那句“县城也算城市”像一根针扎在我心里,县城为什么就不是城市了,那可是我儿时的梦啊。
作为黄土里滚大的农村挖土娃来说,童年的世界就是自己家和邻居家高不过三米的土坯房,还有偶尔能看到的、略显高大但突兀的红砖瓦房。上小学之前我甚至很少走出自己的村子,外面的世界只存在于黑白电视里(直到上了高中,我才知道唐僧的袈裟原来是红色的)。那时候,外面还有叫城市的地方于我只是遥远的梦。
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奶奶因为白内障住到了县城的医院,星期六的下午爸爸要去医院陪床。那天我放学比较早,得知爸爸要去县城,便闹着要一起去。实在执拗不过我的父母便同意我一起去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城。
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看来并不算远,但是当时的我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路上的建筑逐渐从平房变成了楼房,道路也从坑坑洼洼变得平坦。中间有座楼顶上有个巨大的啤酒瓶雕塑让我印象深刻,爸爸说那是酒厂。直到下车那一刻,我都是像在做梦。医院的楼好高,好高,仰起脖子好像都看不到顶;周围好多汽车,散发出香香的汽油味;医院里许多的人匆匆忙忙地走着。
这次进城我坐了电梯(当时坐电梯要收钱,一次一毛钱,有个人坐在里面收钱然后按楼层按钮),看到了楼下小得像蚂蚁一样的人,虽然我的双腿因为恐高而发抖的厉害,但还是忍不住凑到窗边往外瞧。
回家后,我兴奋地向哥哥描述进城的场景,就差和他说城里的人都会飞了,看着哥哥羡慕的表情,我心里别提多美了。估计是怕哥哥心里不得劲,妈妈对已经上初中的哥哥说,你考到一中的话就可以天天住在城里了。
后来哥哥和我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中,从那开始就天天住在城里,而故乡的黄土地也自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呵,我在城市里生活的日子已经超过了在村里玩泥巴的岁月。
2023年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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