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四十五回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
本回目主题是宝钗黛玉“结金兰”主场场,但前后插入两处很有趣的情节,干万不可忽略,前一处凤姐李纨妯娌唇舌之争,信息量大,中间夹入赖嬷嬷家族发迹史;后一处插入宝黛感情发展到第四阶段:心心相印,相互体贴。
说起宝黛情感发展可概括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的初相见,这个妹妹好像哪里见过,就当是故人重逢,寝食起居,开启了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青梅竹马,耳鬓厮磨的宝黛美好的童年生活,宝玉之所以第一次摔玉,玉是宝黛爱情的魔咒,“金石良缘”“木石姻缘”皆因玉起;第二阶段的宝钗进贾府至搬到大观园前,宝玉初试云雨后,宝黛情感停留在“亲不见疏,先不僭后”上,这还不是大人间的感情,是一种不避嫌的情感,史湘云的到来,激化了二人的情感纠葛;第三阶段的二人由两小无猜到青少年的情感碰撞,“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人参禅般觉悟,宝玉第二次摔玉;第四阶段的心心相印,相互体贴。本回最后处的“鱼翁鱼婆”描写。
回归文本回目开头,贾琏夫妇生日宴大闹之事后,凤姐自知委曲了平儿正安慰之际,李纨带众诗社姐妹来邀凤姐入伙明面上做监督,实则为诗社讨经费,凤姐多么聪明的人,一语识破真相,用李纨形容凤姐的话“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于是妯娌二人拿平儿做挡箭牌一番唇枪舌剑,言语透露几个信息:凤姐清淅算了一下李纨的经济账,每年几百两收入,只进不出,铁公鸡一个,寡妇李纨立于贾府实属不易,自比别人要多打算,但无形中也说明此人本份中过于自私。
平时憨言李纨在这场戏中,出色表演了一次辩论高手,反唇相讥凤姐的俗气与德性,用她的话说:“你们听听,我不过一句话,她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世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掰两的话出来。”
“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了去”——
“你这样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才是。”凤姐甘拜下风,顺水推舟做个好人,答应出五十两,充作诗社经费。妯娌争锋这事算告一段落。
随后,丫头扶着赖嬷嬷过来邀请主子为孙子捐官升迁宴请,一通道白说出几层意思。赖家是贾府的几代奴才,借教训孙子口吻莫忘主子恩典,道过尽辛酸之苦,此作者有意之笔。顺便调节了周瑞家儿子目中无人,轻漫凤姐过失,这一对比处可见贾府奴才也分忠心与否的等级差别,大家族头绪繁纷复杂性可知,凤姐管家实不易。
话说主题,从宝钗说起,此时的宝钗日里忙碌走动关系,每天闲话半时至贾母王夫人处,日复一日增进与长辈间关系,夜间忙于女红至三更将息。而黛玉因为病情日益加重,再者性格使然,不喜欢应酬,因此,总不出门,每日只在自己房中将养。
善解人意的宝钗多忙也不会忽视黛玉的感受,常来嘘寒问暖,送燕窝关心病情,宝钗细心周到的关怀,感动的黛玉对宝钗深感歉意,检讨以往的猜疑说:“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
至此“金兰之交”得以写实,夜间下起秋雨黛玉感怀,写下《秋窗风雨夕》。
宝钗不能前来,宝玉见缝插针恰来,正直秋雨绵绵,宝玉身披蓑衣,黛玉戏称渔翁,一不留神,又脱口说出,自己如果穿上这样的蓑衣,不也成了画上的“渔婆子”。自知失口,羞的腮红,一段温情脉脉,二人已进入心心相惜之境。
多愁的黛玉今夜无眠,情思纷纷……
我们的日常生活在人性里,红楼梦的人性描写彰显人无完人。从凤姐与李纨的故事里启发,再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做过的事,留与子女积福,相反同理。凤姐对刘姥姥的施舍不经意间后福于巧姐。李纨的自私与吝啬,在大观园起诗社时,不肯出钱,拉王熙凤赞助,已经表现了这个人的吝啬;后文中贾府落难,巧姐被卖妓院,李纨贾兰母子二人,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这才是伤阴骘以致贾兰年轻轻丧了性命。都说“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这句非常突兀,但也是小说里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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