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你已熟睡
我还为明天的药费搜肠刮肚
从医院回来,你脾气变的很坏
我尽力避让,怕这间破败的小屋
已盛不下太多争执和摔打
月白如水,我痛恨白
因为那是监护病室,墙的颜色
你整天望着它,不说一句话
而我就蹲在旁边走廊
仅仅隔着一面墙,雪白的墙
四十七个日日夜夜
我的头发变白,眼晴蒙上阴翳
我知道你会醒,我很有信心
不去理会医生
递来十一次病危通知书
我潦草地签名
心里也长满慌乱和惧怕
十五岁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还没有陪你看日出
为你描眉梳头,和你一起长成人
你醒来时面色惊恐
未知的空间
到处是嘟嘟乱响的仪表器皿
还有很多穿白大袿,可疑的人
喉间插着氧气管,你急
口中含糊不清“妈妈……妈妈”
我知道你的害怕
却不知如何安慰你稚嫩的心灵
你摸着剃光的头
喃喃着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你正哭,我也扭过头眼泪拼命流
你的满头秀发
已被妈妈收进那只棕色皮箱
我抱紧你不想再被掠夺
不想再经历比死还可怕的梦
我注定是个失败的父亲
我不想伟大,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陪你外边去吹风
闻闻花香看看绿草
让你的青春目睹我到老
就已足够
亲爱的女儿,相信你已听到
并对我的愿望做出回应
后记:一五年女儿重病,每每回想,其中不堪,常落泪。现予文记之,以为纪。
女儿病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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