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图/网络
1
多年不见，“陆尔豪”长成了“苏明哲”。
这一回，他是苏家长子，以“学霸”的身份一路成长定居美国，是家族的门面担当、也是责任感爆棚的大哥大。
母亲去世后的第二次回国，苏明哲叫齐一大家子人吃饭，席间侃侃而谈，把凝聚全家、赡养父亲的任务全部往自己的身上揽：
“以后苏家所有的事，我替爸管了。”
他觉得理所应当，且义不容辞。谁让他是这个家的老大？
作为主心骨的母亲已驾鹤西去，而父亲却懦弱不扛事。身为大儿子，他很有必要挑起担子，把骨肉血亲团结到一块儿，出钱出力在所不惜。
第一步，是买新房安置父亲。
没办法，老人家不敢回老宅居住，又不爱跟着二儿子。
妻子的意思，是卖掉老宅买一套二居室，尽可能地减轻经济压力。
毕竟父亲垂垂老矣、女儿嗷嗷待哺，不知还有多少要用钱的地方，日子必须仔细着过。
可当苏明哲面对父亲和弟弟妹妹，顿时壕气冲天，大手一挥决定买套三居室，且绝口不提卖老宅的事儿。
弟弟苏明成暗示自家穷，丝毫没有出钱的意思。做大哥的又大方表示：买新房和雇保姆的钱，都由大哥我来出。
长子多承担一些孝敬老人的责任，这是无可厚非的。可苏明哲信誓旦旦承诺的那些东西，却不在其能力范围之内。
除非降低妻子和女儿的生活水准，牺牲小家来成全大家。
难怪妻子会火冒三丈：
“我觉得他看重的是你们苏家，我没觉得他把我们这个小家看得有多重。”
2
事实上，苏明哲才刚刚从失业中缓过神来。
母亲过世恰逢公司裁员，他的不告而别直接导致了饭碗丢失，不得不由妻子来挑起生活重担。
可即便如此，大孝子苏明哲也斩钉截铁地表示，要把老父亲接到美国来享福，完全不顾现实情况的制约。
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对他造成很大冲击，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不能把遗憾再延续到父亲身上去。
这份拳拳孝心，妻子表示理解，但也耐心分析了眼前的局势，劝丈夫先缓一缓，或者先找个工作度过危机。
总之，不能在极其拮据困窘的时候把父亲接来，那会增加老人的心理负担，也会加大夫妻俩的生活压力。
妻子的建议基于现实，也提出了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
但苏明哲不干，他气急败坏地和妻子吵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女儿受伤，才让他怏怏地打消念头。
具体是怎么处理的呢？
他打电话通知父亲：你暂时不能来美国了！
然后关掉手机不理不睬，也不允许妻子透露窘境。父亲和弟弟不明真相闹得鸡飞狗跳，苏明哲远在大洋彼岸，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妹妹苏明玉暗中帮了他一把，不仅谋了一个工作，收入还较之前有所提升。
苏明哲的腰杆立马挺直，一切都大包大揽。妻子的暗示与愤怒，他全都视而不见，逼急了还要回怼：“你怎么变得那么小气呢？”
在苏明哲眼中，他的决策与做法都是合情合理的。
一方面是责任感使然。
他是老大，应当爱护弟弟妹妹孝顺父亲，把担子多挑一些、义务多尽一些。
另一方面却是虚荣心作祟。
美国留学定居海外，其能力与财富都必须是拔尖的。给父亲买房请保姆，能显示他卓越不凡财大气粗。
于原生家庭而言，他或许会是个好儿子好大哥；
但于妻女来说，他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3
网上有个讨论，啃老的明成，和顾大家舍小家，重面子轻里子的明哲，谁更可恶？
让人意外的是，网友们众口一词，几乎都把矛头指向了苏明哲，尤其是女人们。
讲真，嫁给长子，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容易受委屈。
或许有人会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哪儿还有什么长子次子之说？
其实不然，在广大的农村地区，两三个孩子的情况比比皆是。
在孩子们小的时候，父母便会要求大的照顾小的、帮着做家务干农活，“你是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儿！”
责任心和义务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待父母老去，他会自然而然地接过担子，把全家老小的所有事情都接手过来。
他们很难真正脱离原生家庭——这是中国式长子的最鲜明特色。
俗话不都说了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其实，有责任心是好的。孝敬父母也是传统美德，更是衡量人品的重要标准。
但不能为了维护“老大”的威严而大包大揽，置小家庭的利益于不顾。更何况敬老这种事，本就该因地制宜量力而行。
就好比苏明哲，完全可以放下面子，让弟弟分担一部分，在理想和现实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但苏明哲坚决否定。
他宁可小家庭吵得天翻地覆，也不肯在大家庭里示弱半分。
中国式长子的重担，其实是传统要求与自我期待叠加的双重结果。
它不仅仅是孝心本身，它还是面子、是某种抽象却至关重要的象征。
4
朋友阿桑，嫁的就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长子。
两口子都出身小镇，分别是各自家中的长子长女。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学历、薪资水平也都不相上下。
按理说，该是三观相合比冀双飞的一对。
可自从公公生了重病，两人的日子就鸡飞狗跳过成了一团乱麻。因为那将近五万元的治疗费用，被老公大包大揽地全部承担了。
对有钱人来说，五万块可能算不了什么。
但对月薪不过五千出头，有房贷而且要养娃的小夫妻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时在医院缴费，刷的是信用卡，还跟几个同学朋友陆陆续续地借了些。接下来的日子，只能节衣缩食苦哈哈地还债。
阿桑很不高兴：“你爸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老二难道不该出点吗？”
“他本来要出的，但被我推掉了。”丈夫满脸骄傲，“我是当哥的，怎么能让弟弟出钱？”
什么？！
阿桑怒火冲天，忍不住跟老公大吵一架，却被对方义正辞严地指责，“你根本不拿我爸当一家人！”、“你怎么那么计较钱财，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
和苏明哲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嫁给这种男人，苦是不言而喻的。
因为在他心中，优先被扮演的角色是孝子，其次才轮到丈夫和父亲。
5
苏明哲有句话，很能概括“中国式长子”们的心态：
“只要有我这个老大在，苏家就不能散，得有个家的样子。”
他们大义凛然置小家于不顾，多是为了维持原生家庭的表面完整一团和气，乃至接替父母继续行使“家长权力”，把兄弟姐妹紧紧团结在自己周围。
但恕我直言，这是违背事物发展规律的。
那个曾经的大家庭，注定要散。
儿女一个个长大，陆续结婚生子脱离原生家庭而组建再生家庭。
说起来或许有几分伤感，但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原本就指向分散与别离啊。
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最终要伸向不同的地方去。
我不是让你淡漠亲情。
血脉之情天然而纯粹，是人生最不可或缺的情感支撑之一。不过，请保持距离，拿捏好分寸，不用“血缘”绑架他人，更不拿“亲情”为难自己。
我也不是劝你自私。
在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照顾家人是没错的。但切记打肿脸充胖子，更不能牺牲小家利益来换取大家安宁。
除非你能力超群，有本事在原生家庭与再生家庭间游刃有余。
所以“中国式老大”们，请以苏明哲为戒吧！
真正的家和万事兴，并不是表面上的一家人齐齐整整，而是各自忙碌，但始终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在牵引在凝聚。
那根线的名字，叫互相尊重、彼此关爱、换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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