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弼马
001
前阵子因为疫情影响，北京破天荒的车少人稀。
晨起出门竟然常常一路通畅，还有的座位坐，且无论去哪里都会比以前快许多。
就这样惬意的过了小一月，我竟慢慢忘却了“早高峰”的赫赫威严，起床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出门的时间也更是拖沓。
直到最近几日，返工大潮涌起，无数有志青年蜂拥入京。
北京的早晨，也再次让人头痛起来。
002
在京一般出门，总得预留出二十分钟左右的周转时间，这才敢放心不要耽误了事情。
如若是早晚高峰，那留出多少周转时间便是不必说了，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早晨的人们，总是一脸没睡醒且饥肠辘辘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公交地铁中均不允许进食，早起或是洗漱完之后随意扒拉两口，更多的是来不及吃一口就出门的。
打着主意去公司楼下随便凑合下，或是干脆就跳过了早饭，空着肚子熬一上午的架势。
早上总是容易狼狈的，男士们倒是还好些，顶多书包忘记拉拉链，在背后像个大嘴巴一样敞开着，经得旁人提醒，便敷衍地笑着道着谢转身起，继续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女士们却狼狈得明显些，有些姑娘前夜刚洗过的头发，大概是还未干透便耐不住困意睡去了，辗转一晚，这会子压的两边都有一些鼓起，背后镜子照不到的地方，还有些头发交叉打结，自顾自毛躁着。
也许是人总是喜欢顾着看得到的地方，其余地方便任它自欺欺人去了。
还有的姑娘头发前一夜显然是来不及洗，油辘辘的，于是干脆盘起来一个小团子在脑后，全当是“他人看不见我”。
还有些人鼻梁和眼窝交界处，看得到防晒稀薄的浮层，眼皮处有轻微的卡粉，闭眼的时候眼帘上一条白色的细线。
可想早上为了多睡那几分钟是多么的手忙脚乱了。
003
一般若不是起始站，早上不出三站车厢内就会挤满了人。
有座位的人大多心满意足眯着眼睛在打盹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尽量舒服地往后靠着，仿佛是要把那前一夜的梦境续杯。
没座位的大多靠着座位的侧面低头刷着手机。
还有些人呆呆的望着窗户外面一帘春色，似乎是琢磨着一天的工作，又似乎是寻思着别的什么。
中门坐着的乘务员，总是懒洋洋地半靠在车窗前，机械地重复着“前后门下车，下车注意安全。”
偶尔看到孕妇或是老人家上车，便会站直了身子，声音也尖锐一些地喊着：“来谁给老人孕妇让个座，年轻人多站站。”
要是有人领会，迅速站起身来让座，她便满意地继续把身子靠回车座上去。
若是喊了半天大家都不予理睬，她便会身体愈发前倾，嗓门儿也越来越大，反反复复喊起来。
如果这时还有年轻人不肯让出“宝座”，她便开始像个教师般点起名儿来。
“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小伙儿，起来给老人让个座，年轻人多站站没坏处。”如此反复，直戳戳地将那人从座位上唤下来才肯罢休。
说她像个老师，也真是不为过了。
出了校门，还要教导年轻人该如何做人。
004
京之地宽广，任东西南北，去什么地方都很少有一站车抵达的，多数还要换乘地铁或是倒换公交。
若是地铁倒还罢了，三分钟一趟总有定数，不管早上有多少人排着长队，总是心里有数的。
公交可就难讲，高峰时期常常站个十几分钟也不见影，来了还不一定上得去。
一来一去时间流逝，等着的人不免心中焦虑，站定不住身子，在旁来回兜转起来。
一会儿又靠近路边，伸长脖子探出头去望着远处，眯起眼来看看驶过来的是不是自己要等的那班车。
若还不是，又继续跺起脚来。
还有的人却好似不急着赶去工作，双手抱臂站着，也不去注意车来与否，偏偏独自仰头打量着对面的红的粉的不知什么名堂的花儿，从枝上簌簌地落下来。
大概心里在默默赞赏着京都这三四月的春色吧。
旁的人来不及羡慕这些人的从容，就远远瞧到自己那辆车不紧不慢驶过来了，一面欣喜地迎面走几步，一面嘴里念叨着，“可算是来了”。接着便一窝蜂似的拥在车门口，等着那车门“哐堂”打开，里面拥挤着的人陆续走出来。
然而那车竟然像个“聚宝盆”似的，眼瞅着门里的人，一个接一个，下个半分钟多还没下完。于是一个个只能伸着脖子，向窗内探着头，心里估摸着到底还会不会有座儿了。
在外面看着这场面有几分好笑，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动物。
可回头想想，谁还不是为了一口吃食，和振翅欲飞的梦想，才日日身陷这人潮之中。
005
车流不息，人来人往。
人们虽只能怀揣着一片面包抵饿，却心中揣着独自崇高的梦想。
人们虽只能靠着一张车位子来抵御片刻的疲惫 ，却靠这微薄的力量捍卫着内心微小的坚韧。
京城的早高峰，也无非是众人人生中不留遗憾的一场奔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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