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5）

在经过必要的培训工作后，我们开始了各自的送餐工作，自此我也改变了对于那些外卖员的看法，从某种程度上我曾经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那天下午我正式开始了我的第一单生意，那时正和他们在聊天，由于接单通知未关，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就我一个人的手机响起了订单通知，我问旁边人要不要接。

“接啊”，他拿走我的手机看了起来，“这个很近的”。

我听了他们的建议，迎接这第一单。

第一次做某事总是困难的，没有信心的，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去做。

我按着上午站长教的流程先去取餐的地方，那是离我们站点不远的一个商场里，未曾想过那么多商家，也让我找了好久，我穿着外卖衣服走在商场那些购物的人中间，他们各色各样的衣服，而我此时穿着工作服就只代表一种人，尽管那并不是为大多数人所觉得耻笑的人，可不管是人，还是职业，在中国绝大多数人的观念中总喜欢分个三六九等。

穿梭人群中我很清楚自己是何种等级。

拿到啦人生中第一次送外卖的餐后，离这单结束还剩10分钟，我看着订单上显示的时间还剩十分钟，开始慌了起来，一路小跑出那个商场，骑着那辆电动车拧到最高速，朝送餐点过去，那是距离那个商场有差不多2km的距离，在我的预想中，如果一切正常是可以按时送到的。可越在乎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就越很难实现。当我路过第一个好绿灯时，是红灯，于我而言，那不管是多少秒，都是难熬的。在距离终点只剩300米的时候又有一个好绿灯，这次幸运女神眷顾我了，是绿灯。

我以最快速到达那个小区时，离送餐结束时间还有一分钟，还有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可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区是怎样的布局，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四栋二单元是在哪的，只有地图上大概的位置，我按着那个位置进了一栋楼，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等我到3楼时，我打电话给那个人。

“喂，你的外卖到了，麻烦开一下门”。

“好”，电话那边开门后并没有看到我，“你在哪啊，怎么没看到你”。

“我就在你门口啊，等一下，我可能找错了”。我慌忙挂断电话，又跑下楼，正好此时看到一个大叔正朝这个单元走去。

“大叔，四栋二单元在哪啊”？

那个大叔给我指明了方向，就在这个单元的旁边。此时订单已经超时了，我额头和双手的汗，不断的往下流，等我注意到时是我再次拿手机给那个人打电话。

这次她顺利的接到了餐，我不断给她道歉，讲自己是因为第一次做才会有点慢，没想到她竟讲没想到这么快呀。

告别了她，我再次走下楼，那种慌张也在一点点的散去。

回去的路就连路上的空气都充满了好感，回去的路上有一个红绿灯，我看着那个红色的指示灯也不再着急。

可快乐都是短暂的，因为这是我一直要在这做的工作，下次送餐还是这样的红灯，我还是逃不掉那种紧张感。

回到站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大家都开始去送餐了，那个少年还在，我跟他讲了送这单的经历，他跟我讲还好你遇到个好人，要给你投诉了是要扣钱的。

我们也跟在一个资历很老的车手去了那个商场等着接单，那又何尝不算是一种飙车呢，在本就不宽的马路上，还有那么多车，前面带路的资历丰富的大哥一路全速，那个少年也全速跟着，剩我在后面也不敢放慢了速度。

我不太清楚那个少年是几点回去的，那天我虽然是第一天送，可派给我的单倒是有很多，我都一一的点了，有二单是延迟的。有一单是时间快到了因为着急我跑到那个地方时，没看到台阶摔倒了，最后走的很慢把餐送到那个人手上，几年过去了，至今我还记得那好像是关于土豆丝的盖饭。正是那次摔倒那份餐被我摔破了那个饭盒都有很明显的痕迹里面的饭都倒出来一些，我的手机屏幕被摔碎了，腿摔的蹭了一大块皮。

我把那份餐送给他时，什么话都没有说，赶忙骑上车离开了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小学，而那位点餐人正是那个小学的保安，我像是一个做错了的孩子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实质上我就是那个做错了的孩子，可我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是真的，害怕因此被投诉。

那天回去只跟那个少年讲了今天的经历，而他正想着换工作，他觉得这比他之前的工作工资差太多了，看到我这般落魄的样子觉得很是危险，我们聊了一会他开始跟她女朋友打电话。

而我却觉得傻傻的很满足，因为是第一份工作，不管怎么样也是在赚钱的。

那天夜晚我睡得很早，那是那段时间，甚至是那几年算是很累的日子。在读书的时候经历过一些比较辛苦的时候，但感觉和那次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手机屏幕被摔碎了，腿被摔开了，那时倒没有觉得委屈，不像后来遇到一些事会觉得委屈，那是倒是有一种勇往直前的想法。这又算得了什么呀，和以前做的某事，某个时期相比，是啊，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

第二天我继续工作了，被那个门卫大叔投诉了。

那天中午的时候那个少年给我发消息讲自己不愿意做了，说这边单子比较少，这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中午我回去了一趟，他劝我也换工作，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我是真的很想离开，因为真的是很辛苦了，可对于我而言，我不敢离开，因为那辆电动车我还有四千多块的贷款，他跟我讲那是可以退的。

那天下午我继续去送餐了，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无法磨灭。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不能回去，肯定不能回去，这是肯定的。

那天夜晚送的有一单是距离我们那个站点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一个买药的单子，我送过去后那个男人不断的感谢我，我忘了那是一个什么药了。

在从那边回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十点半的样子了，我骑得不快，享受这晚的宁静，还有那晚风。

走了一段手机上又一个单子响了，我赶紧抢了下来，全速朝那个取餐点前进，到那个地方后有一个跟我穿着相同制服的小哥。

“哎，你这段是去哪啊”。

我把手机上的单子给他看，他讲这个地方很远的，而且那个小区分不清几栋特别是夜晚，接着他讲要不我们一起吧，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热情，在以后我遇到类似的事情开始慢慢懂得。

那是一种相互扶持，可能之前也有人对他做过类似的事情，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开始觉得，那是一个团队，那个一个群体该有的品质，相互温暖，相互帮助。那不是基于强者对弱者的帮助，而是大家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身份，才由此产生的。

在和他同行的路上知道那个人目前正在读大二，大学是在南京，趁着暑假来锻炼一下自己，路灯下的我感觉那个人很黑，那是我们那群人该有的肤色。他讲他一个同学在南京的某个站点，每天跑差不多十二个小时，那个月赚了上万块，我明白那是一种何种的辛苦才有的报酬。在送我的餐后，他才去送他的。回去的路上他让我先回去，他的背影消失在南京的夜里，我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晚回去大概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洗完澡把电动车充好电，躺在床上，大概已经是十二点了，那是我最满足的一个觉，睡得很沉，很舒服。

醒来，那个少年靠在墙上看着手机的，他看到我起床后对我讲，我决定走了，小龙。

“你准备去哪”？

再找工作呗，这边有一个不错的是快递站点一个月能有八千，他给我看那个招聘简历，但是那个很辛苦，不包吃住，你应该是做不了。不过我这还有一个在商场当保安的，他把那条招聘信息给我看，我看着那个包吃住一天150觉得很是心动，告诉他自己想去。但又担心自己的电动车退不了，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他，他讲和我一起去。

那天上午我们去站点，把他发给我们的东西又如数奉还给了那个人，没有工资，只留下了这段经历。

那天下午，我们去了我那家招聘公司，还是面试的那个人，我讲明了来意，他直接了当的告诉我，那是退不了的，除非支付900元的违约金才能把我的那个贷款给退掉，那个少年听完他这么说，便不决定退了。

可那车对他而言是有用的，对我能有什么用呢？

把那辆车退了之后，我身上连200都不到了。

在初入社会时，会觉得任何事情都很有吸引力，当真的经历其中开始明白其中的套路开始觉得厌烦。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经历的好，那给不了你什么经验或者启发，只能让你明白人性的丑恶，有些丑恶不要去感受，生活中尽量远离那些人。

退车这件事那天让我觉得心情很郁闷，可那天下午很顺利的入职他推荐的那个工作时，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那件事到现在还能想起，还是说明自己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