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南方之后,发现这里美的让我陶醉。
这里有水,还是一条江水,散步在江边,一阵湿润的江风吹来,一声游轮的鸣笛声传来,感觉似梦中到了灯塔的旁边。
这里有花草,梅兰竹菊四君子齐聚,不管是在公园里还是马路边,随处可见。凑上去鼻子嗅一嗅,各种香气沁入心脾,令人心驰神醉。
这里有芦苇荡,有木栈桥,有野生鸟类,有清新空气……
现在正是花香四溢的节气,我所在的南方充斥着花之香味和让人眼花缭乱的花之颜色,这是对于出生在北方的我来说,时不时写下赞叹的灵感源泉。可在我的记忆中,总有那么一种香味是缺少了的,我又总是想不起来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直到在一次欣赏紫藤花的时候,我玩笑般的说了一句:紫藤开出的花儿挺像我老家的那一串串槐花。也就是在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我找回了那个缺失的香味。
随之,我的记忆如奔涌之泉,在夕阳余晖下,我盯着那一串串开的异常热闹的紫藤花,好像回到了那个夕阳正好,我相当起劲的扛着钩子摘槐花的童年。
北方因为水源匮乏,多种植小叶植物,所以我的家乡有大片的杨树和槐树。而每次到了槐花开的季节,也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开始调皮捣蛋的时候。
我们从家里扛着长长短短的钩子,挎着篮子,去折槐树上槐花比较浓密的枝头。那一串串雪白的花儿,用手抖一下,会像精灵一样跳动。它散发出的那股香甜的味道,让人恨不得将它们就地塞入口中。
有的人为了省事,当场就会把槐花从枝头撸下来,纯花朵儿盛在篮子里。有的人,则是连枝头一起盛在篮子里,回到家才把花撸下来,将枝头送给羊羊吃。
而撸下来的槐花,当然就是被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蒸着吃,炸着吃,晾晒干了作为包子馅儿吃,都是槐花作为美食存在的方式。那一时节,不管早中晚饭,总会有槐花点心上桌。而我吃着槐花点心,心里暗想,再也没有比槐花更好吃的食物了。
等着花儿再开的大一点,我们的乐趣就又来了。我会约上小伙伴,去看养蜂人。
小的时候不知道,总以为养蜂人是跟着蜜蜂走的,蜜蜂停留在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渐渐地长大了,我才被告知,养蜂人是自己找寻的养蜂路线,然后将蜜蜂放飞,让它们自由采蜜。
蜜蜂一旦自由了,就到处飞,不管是槐花,还是其他的什么花,它们喜欢就去吸食花蜜。我们因为喜欢近距离的观看蜜蜂,就自己做出来一个纸夹子,还为它自豪的名之为‘蜜蜂夹’,套在拇指和食指上,一张一合的去夹蜜蜂。
本以为有趣的我们,多多少少都被这个‘蜜蜂夹’伤害过。往往是蜜蜂比我们聪明,在被夹到之前,先飞到我们的手上咬一口。这下我们哪里还有心情再夹蜜蜂,气的扔掉‘蜜蜂夹’,抚摸着被蛰到的伤口想把刺拔出来。可是它的刺太小了,简直是隐形的,我们也只能忍受其痛楚,哭着回家找妈妈。
妈妈们哄孩子都是睿智的,看着我们哭的脏兮兮的脸,为了逗我们,会塞给我们一口蒸槐花,吃着是咸的,可是回味之后会有些许回甘。妈妈说:你看,蜜蜂的刺是甜的吧,很好吃吧。
我这个时候是微笑着点头的,然后会再顺手抓一把,再次跑出去玩耍。而之前的痛楚,已经完全抛诸脑后。
从我上初中开始,妈妈就没有陪伴在我的身边,她和爸爸一起在外工作,将我托付给奶奶照顾。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吃到家里的蒸槐花,是高中时放假回家,奶奶做出来的。
那个味道,和妈妈蒸出来的是不同的,一个是慈祥,一个是温暖。
工作以后,我便没有再吃到过家里的槐花。时而想吃的时候,告诉妈妈,她会撸下来一些冻在冰箱里。可是这个味道,早已经失掉了它们在枝头上生长时的本性,再也吃不出当时的甘甜和快乐。
时光是个小偷,它会偷走你的童年,你的少年,甚至你的现在。同时,它也是面镜子,它会反射你的快乐,烦恼,甚至你的痛苦。
当你长大了,你的童年就有了;当你忧愁了,你的快乐就有了;当你远离家乡了,乡愁就有了。
当我摊开手,让夕阳从手指间透过,我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个被蜜蜂蛰了一下的痛楚,又似乎闻到了指间散发出来的家乡的那股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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