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些全然
改变的东西让你觉得陌生。
上个月，你回了趟老家，
两层的老楼和爬不高的
爬山虎一起不知去向。
崭新的玻璃幕墙上
就连苔藓和地衣
都无法生长。
你没觉得有什么
不对，这就像
梦都是会醒的，
人都是会死的。
重要的是，在你的
记忆里，土地不会像这样
轻易被买去。它还在那里，
还有楼下王大伯家的黑狗，
和张阿婆院子里的大公鸡。
在时间的不连续点上，
四维切片完美留存，
你还能再一次登上
那对如今的你来说
过于狭窄的楼梯。
不需要电源，你自己
就可以成为放映机。
与之相对的，昨天
你在台灯下蜷起手指，
指甲上的竖纹
像辅助线一样延伸。
是哪一次熬夜把它们
连向了下一个车站？
你感受到一种解离，
似乎你的各个部分
正以不同的速度
朝各自的方向奔驰。
你向虚空中摸索，
想要找到一条无形的
绳索，让这些碎片
在挤压中重新感到
团结。哦，团结，
必须提到团结
这本身就意味着分离。
但一切是如此光滑，
无限递归的显微镜也不能
找到纤维丛中的裂隙。
你只能接受这一一的映射，
像一个律师看到当事人
已经在缄默中放弃。
你甚至无法留下一个
断水的剪影。
最终，抽刀消解于
一个被改变的快捷键。
你可以很有把握地推测
这源于某个控件的缺失，
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个移动的坐标。
所有按钮和图标向你问好
仿佛它们天经地义
就该在此刻的位置。
你把窗口放大又缩小，
开发者工具栏开了又关，
但你继续按错，持续按错，
不得不用更多的点击
去弥补，并制造新的错误。
与此同时，你几乎已经预见
当那个控件被寻回
这一切将会再次上演——
以相反的角度。
对，别忘了署名。
你小心翼翼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墨水渐次勾勒出的轮廓，
让你感到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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