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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忘记与铭记

(三)忘记与铭记

作者: 徽州谧园 | 来源:发表于2020-02-04 22:06 被阅读0次

    雕刻时光又恢复了往常的营业。

    过了多天,一个中午柯莉走进了雕刻时光。陈沫看着她,没有微笑,而是有些吃惊:“好久没见你了。”

    柯莉笑了笑:“难道你想我了吗?”

    陈沫说道:“好像没有,只是你还欠着我的钱呢。”

    柯莉的笑消失了:“难道你只关心你的钱吗?”

    陈沫却笑了:“不是,我关心很多事情,我只是奇怪这么多天你怎么都没来。”

    柯莉说道:“我生病了,失踪了,死了或者怎么样了,也没有人会关心吧。”

    陈沫看着她,想了片刻说道:“我跟你还不熟吧,到现在连你的手机号都没有,万一哪天你生病了,说不定我可以去看你,帮你送医院。”

    柯莉说道:“那你把手机拿出来,记一下。”说着报出号码,陈沫按了拨打键,柯莉又把陈沫的号码存了进去。

    柯莉又笑了出来:“你能随叫随到吗?”

    陈沫笑道:“不可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呢,我尽力吧。”

    柯莉却说道:“反正不管,不来到时我就不还钱了。”

    陈沫没有应答只是笑了笑,心想也许他根本不在意那几个钱,钱对他的约束力没那么强大,不像那些苦于挣扎的底层人,总要拼命的奔跑才可能有下一顿的着落,但是他自己之前何尝又不是这样的状态,只是不知哪一天这种恼人的状态突然从心里消失掉了,或者就是某个时刻得到了佛主的灌顶,不过对于面前的她,不知是同情还是什么,或者是以热心路人的角色施个援手,他还是愿意的。

    柯莉又说道:“陈沫,你写不写诗?”

    陈沫说道:“偶尔写点。”

    柯莉说道:“写诗的人是不是都有病?”柯莉想到是工地那个戴眼镜的“诗人”。

    陈沫想了想,脑子搜索着李白、杜甫之类,又到现代的徐志摩、泰戈尔等等,多少都有点桀骜不驯或者是性格怪异,才说道:“可能吧,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柯莉笑着说道:“反正我觉得写诗的人都有点怪异。”

    陈沫没有接话,柯莉本想把她在工地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毕竟有羞耻和血腥的成分,只是叹了一口气,又把话咽下去了。柯莉什么都没点,就去看起了动画片,看了没一会就跑到里屋的沙发睡了起来。

    到了下午三点多,柯莉才醒了过来,走到吧台,看到陈沫正在本子上写着东西,柯莉敲敲柜台说:“你在写什么呢?是不是在写诗?还是在记账?”

    陈沫有些羞涩的合上本子,说道:“没什么,乱写。”

    柯莉猜测到:“是不是在记我的账?我今天没喝东西。”

    陈沫突然醒悟过来:“对哦,你不说我还忘了,白给你进来玩了。”

    柯莉嘿嘿的笑着:“今天挺不错,我电话都没响,可以在你这里睡个饱。”

    陈沫问道:“你们赚钱不是靠接单分成的吗?”

    柯莉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去过?是不是去过?”

    陈沫笑了笑:“没有,服务行业很多不是这样的吗?做一单给多少钱分成。”

    柯莉说道:“是啊,赚钱不容易,不干没钱,干了又辛苦。唉,我还是回去了,走了。”

    柯莉走出了雕刻时光,回到了金色海岛,柯莉走进了一个房间,一个年轻人穿着短裤躺在床上,手不停的抚摸着他自己胸前浓密的胸毛,说道:“美女,你身材很好啊。”

    柯莉笑了笑:“我们这边都这样穿。”

    年轻人又说道:“我看美女挺漂亮的,要不交个朋友,晚上一起吃宵夜怎样?”

    柯莉说道:“我上班要上很晚的,如果你诚心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常来照顾我的生意。”

    年轻人突然说道:“我看我是喜欢上你了,要不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柯莉问道:“你说真的吗?”

    年轻人说道:“真的,我觉得你气质不凡。”

    柯莉说道:“老板看出来哪里气质不凡了?”

    “哪里都是!”说着随后朝柯莉身上摸了过来,此时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男子看了看手机,没有接,过了一会又响了起来,男子这才接通电话,有些不耐烦的对着电话说道:“干嘛打电话给我嘛,我正跟朋友打麻将啦,谁?还有谁,我朋友,老三他们啦,二万,三条我要,碰了碰了,不说了,我要打牌了,爱你哟。”说着挂了电话。

    男子停顿了一会,又看了看柯莉,柯莉说道:“要不先给你按背吧。”

    男子说道:“前女友,烦死了,整天打电话查岗,一点自由都没有。”

    柯莉说道:“是老婆吧,前女友还查岗?”

    男子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成功男人总是有很多女人的嘛。”

    柯莉漫不经心的说道:“老板生意很大咯。”

    男子说道:“哪里哪里,也就几个公司,有几个工厂,就,就你们后面这片地都是我开发的。”

    柯莉笑了笑,她已经习惯了客人说的上天入地,权当是听故事一样,当然也从未当真过。

    而另一边路薇走进了雕刻时光。陈沫拿出了书说道:“好久没见你来了。”

    路薇笑了笑:“也不能天天来啊,给我一份原味奶茶吧。”

    陈沫调配好奶茶,递给了路薇,却又从吧台的柜子里拿出本子,翻开,摊在了路薇面前说道:“帮我看看。”

    路薇将本子挪了过来:

    《另一个吧台的女人》

    每个人像幽灵一样开始出没时

    我恋上了你给我的烦恼

    我开始想念你的空旷

    就把心情挂在衣架上

    晾干了  还有你的味道

    于是我想一丝不挂

    想你一天就长一天的胡子

    我将欲念刮去

    却始终刮不掉发根

    我沉醉在晃动的苍白里

    拥抱着风

    像拥抱着你

    夹杂着白兰的香

    我由衷的害怕

    害怕只能闻到你的味道

    而让我最害怕的却是我并不爱你

    如果我爱了

    我定一无所有

    我在这个吧台

    烟雾缭绕

    路薇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说:“我喜欢写诗,其实诗这个东西我不是很懂,也纯粹是个人爱好,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

    陈沫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我也是乱写,凭着自己的感觉,东扯扯,西扯扯,有的是我遇到的东西,可能别人未必能够懂。”

    路薇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突然笑了笑:“你暗恋某个人吧?”

    陈沫笑了笑:“不一定是暗恋吧,说不定是苦恋呢!”

    路薇又说道:“其实我大学认识一个人,也写诗,他现在毕业了,不过还在深圳混,要不介绍给你们认识?”

    陈沫说道:“可以啊,可以多推荐你的朋友来我这里玩啊,可以看看书,听听音乐,聊聊诗歌,就算吹牛也没问题。顺便也能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嘛。”

    路薇说道:“没问题,这个包我身上。”路薇又吸了两口烟,突然手指指着上面问道:“你今天放粤语歌啊?”

    陈沫说道:“是啊。不喜欢吗?”

    路薇说道:“没有,只是粤语不太会说。”

    陈沫笑道:“我也不太会说,但我会听。其实我觉得有些粤语歌也挺好听的。”

    路薇接话道:“早期的流行音乐都是港台来的嘛,他们发展的很成熟了。”

    陈沫又说道:“有时候我发现,有些粤语歌翻译成普通话就没味道了。”

    路薇问道:“比如呢?”

    “比如,张学友的《遥远的她》,讲的是思念一个患上血癌死去女子的故事,但是到了普通话版本,除了哀伤却没有故事了。”陈沫解释道。

    路薇说道:“可能在改歌词的时候为了押韵,所以就写偏差了。”

    陈沫应道:“可能是这样吧,我觉得有故事的作品,总比无病呻吟的好。”

    路薇又说道:“我觉得越凄美的故事,越遗憾的故事越吸引人吧。”

    陈沫问道:“你有什么凄美的故事吗?”

    路薇笑了笑:“哪有?你看我都为人妻了,不知道多幸福呢。”她手上的烟却已燃尽,她又抽了一根出来点着。

    陈沫说道:“幸福就好了,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路薇说道:“我觉得你挺幸福的啊,每天很悠闲,有自己的书店。不过可能缺个女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情况,说不定你有一大堆女人呢。”

    陈沫摆摆手:“这个没有,孤独着呢!张楚怎么唱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路薇几乎同时说出了“可耻的”三个字,路薇又笑了笑。

    路薇又吸了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只是觉得我的生活是安稳的,老公对我也还不错,我也会有遗憾的事情。”

    “能说说吗?”

    “嗯,我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人,跟你讲,说起来就好笑,当时我计算机课老是逃课,临到考试完全不会,在操作考试的门口急得快要哭了,随便拉着一个人就说,你能帮帮我吗?坐我旁边教教我。”

    “你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是啊,好几个人都不理我,最后被我拉到一个人,戴着眼镜,挺斯文的,他叫王沐河,后来认识的,我看他有点犹豫,最后死拽着他不放,结果他答应了,我还说要请他吃饭,他说不用。”

    “后来呢?”

    “后来他坐我旁边,教了我两下,就过了,因为当时考试也不是很严格,我当时真的很感激他呢。”

    “那你请他吃饭了吗?”

    “没有,他不是说不用了吗?在考场门口,我又问他,那你想做什么呢?你猜他怎么说的?”

    “猜不出来。”

    “他说要听我弹琴。”

    “呵呵,听起来这个人有点怪哦。”

    “你说的对,他就是这么有意思。”

    “那你们后来呢?”

    “后来就留了手机号,约好了。那天我要去练钢琴,他就来,站在我的钢琴旁。然后,我就开始练习,我给他弹的是《always with me》。”

    “然后呢?”

    “没有然后,听完他就走了,还说了谢谢。”

    陈沫笑了笑:“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男孩子都很木讷呢?他没听懂?”

    路薇突然笑了笑:“木讷?对,木讷。听懂没听懂我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只是想听我弹琴而已。”

    陈沫又问道:“你们以后就没联系了吗?”

    路薇说道:“联系,后来我知道他是文学社的,我还跟他一起上过课,一起吃过饭,在一个饭局上,袁方说,王沐河,路薇今天很漂亮哦,我说了一句王沐河不会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生的,而他只是笑笑。”

    陈沫又问道:“袁方是谁?”

    路薇连忙说道:“忘记告诉你了,袁方就是我跟你说的诗人,要介绍给你认识的深圳诗人。”

    陈沫哦的一声:“这就是你的遗憾?”

    路薇说道:“呵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竟无语凝噎。”

    陈沫笑了笑:“这样你才能记住啊,而且有了现在的老公啊。而且人与人往往很难达到同一个节拍,你需要他懂的时候,他不懂,他需要你懂的时候,你又不懂了。”

    路薇说道:“也是,我只是觉得那段时光很好玩,人也有趣。”另外一支烟又燃尽,路薇突然又说道:“今天跟你吹水,都忘记看书了,等一下还要回去,不跟你聊了,我先瞄一会。”

    陈沫说道:“那好吧。”

    路薇看了一会书,又把书交给了陈沫,付了钱,离开了雕刻时光。

    ……

    朝海露这天又来看书了,一直到深夜,其他的顾客都已经走光了,朝海露才起身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却又推门走了回来,对着正在弯身收拾的陈沫说道:“嗯,陈沫,夜行,要不要陪我去走走?”

    陈沫站直了,看着朝海露,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围裙,说道:“可以,要不现在就走吧。”

    陈沫关上了店门,两人朝着前面的马路走了过去。朝海露今天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路灯依次站立着,照着月亮湾的街道。他们两个路过了金色海岛,只见里面灯火辉煌,艳丽的女子打扮的很清凉,等着上门的客人,陈沫没敢朝里面看。朝海露却问了一句:“你认识里面的人?”

    陈沫说道:“不怎么认识,不过有个女孩子常去我店里看书。”

    朝海露追问道:“她看什么书?”

    陈沫犹豫了一下:“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是一片云》?”

    朝海露又问道:“谁写的?”

    陈沫说道:“琼瑶。”

    朝海露又问道:“我不记得你有琼瑶的书啊。”

    陈沫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我店里有些什么书。”

    他们走过了楼宇,走近了海滩,却见部分海域已经被填成了一块一块的长方形或者是正方形,海风吹过来,带着腥味,填埋场的塑料袋也被吹起,在空中飞舞。有丝凉意,陈沫双手揣在裤袋里,朝海露却将左手挽住了陈沫的胳膊。

    朝海露问道:“你有没有看过早上的月亮?”

    陈沫说道:“看过,很少吧。”

    朝海露说道:“我看过很多次,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月亮还在西面,它们遥遥相望呢。”

    陈沫说道:“在太阳光里,月亮容易消失不见,我看过下午的太阳。”

    朝海露笑了笑:“下午的太阳常看见吧。”

    陈沫继续说道:“可能人越是会去在意一些少见的,稀有的东西。其实我觉得下午或者傍晚的太阳也是挺好看的。”

    朝海露又问道:“你喜欢席慕容吗?”

    陈沫回答道:“还好吧,可能女孩子更容易去读女性作品。”

    朝海露说道:“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

    陈沫笑了笑:“青春。”

    朝海露又说道:“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暗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陈沫说道:“忘记在左,铭记在右。”

    朝海露笑了起来:“我们的店就叫明记(铭记)。”

    陈沫也笑了:“那是不是我的店该改名为忘记呢?”

    朝海露说道:“你应该不是忘记,而是中间的那条河。”

    陈沫说道:“那金色海岛就是忘记咯。”

    朝海露问道:“你能忘记金色海岛吗?”

    陈沫说道:“其实我觉得每个去金色海岛的人都想忘记吧。”

    他们边走边说,来到了海滩,只听到海水哗哗的缓慢的一遍又一遍的拍打着沙滩,海的深处却是黑暗,仿佛光也穿透不进那深邃,两人静静的站着,呆呆的看着海面。

    突然陈沫说了一句:“航行在海上的人会有多么寂寞。”

    朝海露看着陈沫说:“人生来就是孤独。”

    陈沫说了一句:“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朝海露低声的回了一句:“嗯?你不是夜行吗?”

    陈沫笑了笑:“我又不是猫头鹰,晚上不睡觉的。”

    朝海露说道:“好吧。”

    两个人又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走回了雕刻时光,路过金色海岛时陈沫依然没有朝里面看过去。陈沫站在雕刻时光的门口,目送着朝海露上了明记的四楼。

    陈沫洗漱完正躺在床上,手机上来了条信息,是朝海露的:“今晚夜色真好。”

    陈沫回了两个字:“晚安。”

    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条信息却是柯莉的:“我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去散步了,生气了。哼!”

    陈沫只是笑了笑,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第二天上午,陈沫去了趟旧货市场,街道的两面有的卖着古董,有的卖着古书,有的还卖着玉器和宝石,也有摆地摊的,陈沫在一个地摊旁蹲了下来,问道:“这些旧书怎么卖啊?”

    老板是个中年的大叔,指着地面上的书说:“左边这些每本十元,右边那些2元一斤。”

    陈沫又问道:“我有些书不要的话,你收不收的?”

    老板说道:“收,怎么不收。我就是靠这个生活的,不过也要看什么书,不同的书不同的价格。”

    陈沫说道:“那你给我一张名片吧,到时候好联系。”

    只见老板从一个黑色的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陈沫,陈沫又在这堆书里面挑了起来,看到了十多本琼瑶的书,有一本书是《我是一片云》。陈沫将它挑了出来,却听到老板说道:“多拿几本,多拿几本,不然不好称,才2块钱一斤。”

    陈沫又另外挑了一些书,老板一称,包好,递给了陈沫,陈沫付了钱,回了雕刻时光,将书放下,正值中午,陈沫推开明记的门,朝海露看见了站在阳光里的陈沫如同看到初绽的鲜花,不自然就笑了。

    朝海露迎了上去说道:“你来了?”说着把他迎到了卡座,继续说道:“香菇滑鸡挺好吃,要不点这个?”

    陈沫没有拒绝,抬头却看见那个红色的发卡发出温玉的光:“好的,就这个吧。”

    朝海露闲着没事就走到陈沫旁边来说几句,午饭很快就吃完了。陈沫说道:“结账吧。”

    朝海露却笑道:“我帮你买过了。”

    陈沫说道:“那怎么行?”

    朝海露却说道:“上次你带我去玩的时候,我也没给钱啊。”

    陈沫想了想说道:“哦,那也行,下次可不能这样,我先过去了。”

    说着陈沫又回了雕刻时光,又把新买来的书整理好,放在了书柜上。

    柯莉走了进来:“我又来了!”

    陈沫走回了吧台,柯莉大声说道:“我要点东西,给我杯橙汁。”

    陈沫说道:“好的。”

    柯莉说道:“昨天你跟女生出去约会了?”

    陈沫说道:“散步吧。”

    柯莉说道:“都被我看见了,还狡辩,散步为什么不带我去?”

    “为什么要带你呢?”

    “为什么不带我呢?”

    “搞不明白你。”

    “我才搞不明白你呢,那下次我约你去散步,你会去吗?”

    “那也要看我有没有空,而且你不是要上班吗?”

    “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

    陈沫没有应声。而是从吧台下面拿出了那本书,递给了柯莉说道:“你要的书。”

    柯莉高兴的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会关心我的,还记得我要的书。”

    陈沫笑了笑:“我只是关心我的顾客。”

    柯莉说道:“不管你了,我先去看会书。”说着拿着果汁去了小房间。

    ……

    一天下午,路薇带着一个男子走进了雕刻时光。男子戴着黑框眼镜,浓黑的三七分头发,盖住了双耳,黝黑的皮肤,以及有些拉碴的胡子。路薇笑着对陈沫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袁方。”

    袁方伸出了手,陈沫赶紧也伸出了手,握了过去说道:“你好,我叫陈沫,不知道路薇跟你讲过没有。”

    袁方笑了笑,恰好露出了被烟熏黄的牙:“讲过了,陈老板这个书店很有意思啊。”

    陈沫说道:“不要那么客气,不用叫老板,叫我陈沫就可以,我这个也不是书店,是书吧,不卖书的。”

    袁方又笑了一下:“听说你还写诗呢?”

    陈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乱写,乱写,都不入眼。袁方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袁方坐在了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说道:“咖啡就可以。诗歌这东西其实很主观,不过还是有些老师对某个时期的作品和作者分成了一些派别,比如朦胧诗啊,文化寻根之类的,对其进行探讨,我觉得还是有些东西是来自生活和情感的,或者是某个时代诗人对社会的认知,分类也是可以,不妨也可以探讨他们所想的,所追求的东西。有些被大众所接受熟知的诗可能能引发很多人的共同情感。”

    陈沫说道:“也就是共鸣吧,大众一点的和小众一点的,小众的可能个人化明显一点。”

    路薇在旁边听着,突然笑了:“你们聊,我还是去看会书。”

    陈沫叫道:“哎,先别走啊,你喝什么呢?”

    路薇说道:“其实我现在想的是抽烟,要不给我一杯白开水吧。”

    陈沫笑了笑:“女诗人也很多啊,说不定哪天你写诗成名了,我还要巴结你路薇呢。”

    路薇说道:“拉到吧,要成名早成名了。”说着她拿出了烟点了一根,又看着袁方说道:“你要来一根不?”

    袁方回答道:“可以。”路薇又递给袁方一根,点着。

    袁方深吸了一口:“其实我觉得路薇写的东西也挺好的,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有没有首诗其中有一句,就是‘寒风轻吻我的屁股’,被我深深的给记住了。”

    路薇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那是冬天,天气比较冷,上厕所结果给风给吹了,就写了这么一句。”

    袁方也笑了笑,转而对陈沫说道“陈沫你这里布置的很不错啊,读书的好地方。”

    陈沫笑了笑:“就是暗了点。”

    袁方说道:“不暗,这样的气氛才好呢,要是晚上把灯关了,点上蜡烛,更有意思。”

    陈沫还是笑了笑:“点蜡烛看书,不是要把眼睛给看坏了?”

    袁方说道:“可以点蜡烛搞诗歌朗诵嘛。”

    路薇拍了一下吧台说道:“这个主意好,我双手赞成。”

    陈沫又说道:“也要有一些人才可以。”

    袁方说道:“这个不怕,我还有些喜欢文学的学弟学妹,改天我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玩。”

    路薇说道:“袁方是bbs里面原创版的版主呢!”

    陈沫说道:“可以,那我们留个电话吧。”说着他跟袁方交换了电话号码。

    路薇抽完烟早早的回去了,袁方却又在店里翻看着书,时不时挑出一本两本浏览起来,到了八点左右他也离开了雕刻时光。

    这晚,朝海露到了十点才走了进去,继续读着她的《废都》。等到店里没有他人,才跟陈沫说道:“今晚还要去散步吗?”

    陈沫看了看店里:“可以,那走吧。”随手拿了一件外套。

    走出雕刻时光,朝海露说道:“今天我们往这边走吧。”她指着明记的方向,陈沫说道:“好。”

    他们沿着马路,走过明记,走过一片城中村,走过被推倒的房子,走过废墟,走到一个产业园,产业园只修好了宽大的马路,马路旁边却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四周无人,待建的房子不多,朝海露有些害怕,拉住了陈沫。

    朝海露说道:“这里好少人喔。”

    陈沫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少人也正常啊。”转眼看着朝海露又问道:“你害怕吗?”

    朝海露说道:“我不怕。”

    陈沫又说道:“那你有点发抖哦,是不是冷?”说着把外套披在了朝海露的肩上。

    朝海露又问道:“会不会有抢劫的呢?”

    陈沫笑了笑:“还说你不害怕呢。不怕,谁敢抢我们呢,况且我身上也没什么钱。”

    朝海露又说道:“有没有钱,他们能看得出来吗?”

    陈沫又说道:“不怕,我认识耀哥。”

    朝海露疑问的看着陈沫:“耀哥是谁?”

    陈沫说道:“怎么跟你说呢?算是黑社会吧,在这片,他还是能罩住事的。”

    朝海露继续问道:“你认识黑社会?”

    陈沫又笑了笑:“其实也不算黑社会,说的这么难听,就是在街上混的人,我以前也在街上混过。”

    朝海露笑了笑:“那你就是黑社会咯。”

    陈沫说道:“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朝海露又说道:“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像啊?”

    陈沫说道:“黑社会三个字要写在脸上吗?”

    朝海露说道:“写脸上好啊,这样就不用我去仔细辨认了。”

    陈沫说道:“以前,我和耀哥跟着一个大哥在街上混过一段时间。”

    朝海露又说道:“你们做坏事了?打架?抢劫?还是杀人放火?”

    陈沫笑笑:“没那么严重,打架的事情是有过,不过我都没参与,最多我们收过一些钱财,不然怎么生活呢?我们也没正式拜过场子,也可以说是无业游民,瞎混。”

    朝海露又问道:“你现在还在里面吗?”

    陈沫说道:“早就出来了,当时还是愣头青,后来我去了上海,他们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个大哥失踪了,现在耀哥讲事。”

    朝海露又问道:“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陈沫回答道:“有些地方吧。”

    朝海露又问道:“你去上海做什么?”

    陈沫淡淡的说道:“没做什么,为了一个女人。”

    朝海露听到了“女人”两个字,便没有再问下去。

    陈沫转而又问朝海露:“那你的过去了?”

    朝海露撇过了脸:“我没什么过去。”

    陈沫突然笑了笑:“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朝海露转了过来:“你过去的情史一定很乱吧。”

    陈沫停住了笑:“我也不清楚,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想不起来。”

    荒草在夜风里摇曳,朝海露说道:“这些是蒹葭吧?到了秋冬季节会不会变成白色?”

    陈沫看着那些荒草说道:“我的印象里好像是。”

    两人在深夜闲逛着,又慢慢的走回到明记和雕刻时光,朝海露上了明记,陈沫回了雕刻时光。朝海露到了房间才发现身上还披着陈沫的外衣,朝海露拿着外衣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也有点点的烟草味。

    朝海露发了个信息给陈沫:“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刚才我忘了。”

    陈沫回了一个信息:“我也忘了,晚安。”

    陈沫洗完澡,还去楼顶浇了花,那向日葵的长势越发的好,可能不久就可以采摘了。而整个月亮湾,感觉一切如常,时光像是从未往前走过。

    陈沫拿出了一盒没有标签的卡带,放进了一个微型的录音机,里面传出来了有些嘈杂的音乐,一个女声唱着一首外文歌曲《sha la la la》,还有酒杯的碰响声,和一些呼喊声,陈沫脸露哀伤,又拿出了一个本子,写下了几句:

    匕首捅向你

    利剑贯穿你

    大刀砍断你

    金戈刺穿你

    你却还在微笑

    而我疼痛不已

    ……

    太阳刚从窗户里照射了进去,陈沫只是觉得睡了很久,但是浑身酸痛,感觉脑子没有清醒过来,还是迷糊之中,他的电话响了起来,那边是柯莉的声音:“陈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陈沫有点不愉快:“什么事情啊,这么大清早的。”

    柯莉说道:“我约你散步啊。”

    陈沫叫到:“散步?大清早的散什么步?”

    柯莉却嘿嘿的笑了起来:“反正你答应我的,一定要来,我在门口等你,大不了我请你吃早餐。”

    陈沫说道:“好吧,我还躺着,没那么快。”

    柯莉却说道:“我现在就在你的店门口啊。”

    陈沫啊的一声起了床,走到窗口望了下去,果然柯莉站在那里,陈沫说道:“好吧。”

    陈沫穿好衣服,洗漱一番,走下楼开了门:“你这么早啊?”

    柯莉笑道:“我也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啊。走吧,去吃东西。”说着拉着陈沫走到了明记,而明记正是卖早茶的高峰期,各类茶点在满是蒸汽的笼子里,被客人随意的挑选。

    朝海露看见柯莉拉着陈沫进来,脸立马黑了下来,柯莉却好像看不见似的,还有意无意的朝着朝海露看过去,当然朝海露并没有正眼回应她,陈沫一脸的尴尬。陈沫随意的点了几个早点,随便的吃完,就催着柯莉买单,柯莉也爽快的付了钱,两人又走出了明记,留在店里的朝海露却五味杂陈。

    柯莉领着陈沫往前走着,却走进了一家商场,看到衣服,这个挑挑,那个挑挑,问了价钱又跟老板讨价还价,陈沫看到这些说道:“你不是说散步吗?怎么变成逛街了?”陈沫只是觉得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结果被绑架一样,让自己处在了尴尬的境界。

    柯莉笑了笑:“散步,逛街不是一样的吗?都是走嘛。”

    柯莉又说道:“我看这里东西太少了,要不我们去墟镇老街吧。”

    说着又扯着陈沫上了公交,来到了一条老的商业街,逛了起来,只是陈沫有些心不在焉,柯莉买了衣服和鞋子,而陈沫的作用就是提包。逛了一个多小时,陈沫终于忍不住了:“好了吗?我吃的早餐应该都快消化完了。”

    柯莉笑了笑:“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说着两人就上了公交,可刚坐下来没多久,柯莉竟然开始打瞌睡了,还靠在了陈沫的肩上,陈沫推了推柯莉,说道:“不要装睡,你刚才还精神着呢!”

    柯莉却说道:“我昨天上夜班呢,一晚没睡,今早就去找你了。”

    陈沫听到这些,心里却有些愧疚起来:“那你就眯一会吧。”

    柯莉又靠着陈沫睡了起来,陈沫没有动荡。只是这公交似乎开的很慢,陈沫近距离看着这个原本以为很俗气的脸,他内心其实是对她从事的这个行业充满偏见的,但是现在这种情绪有了很大的变化。下了车,陈沫回了雕刻时光,而柯莉却回了自己宿舍睡了起来,这天中午,柯莉没有出现在陈沫的雕刻时光,陈沫觉得轻松了一点,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陈沫关了店门,又穿过了城中村的小巷,来到一栋三层楼的农民房前,一楼的门口摆着一个招牌炳叔诊所。

    陈沫走了进去,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花白头发,带着老花眼镜,陈沫叫到:“王兽医。”

    王兽医回到:“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陈沫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儿子的。”

    王兽医说道:“还有我治不了的病,你找他没用,来我这里,我给你一副中药保证能治好,你什么问题?”

    陈沫说道:“失眠,说不定是精神有问题。”

    王兽医说道:“正好,我可以给你调副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此时楼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西装,对着陈沫说道:“别听他吓讲,他就得了两个方子,就敢说自己是神医,你跟我上来吧。”

    王兽医有些生气,大声的朝那个年轻人说道:“没有我的这两个方子,你能长这么大吗?还不是我赚的钱供你读书,把你养这么大。”

    陈沫笑了笑说道:“你们父子就不要吵了,反正钱都是给你们赚。”

    王兽医的儿子说道:“我跟他可是不同的行业,我是心理咨询,他是兽医。”

    王兽医不高兴了说道:“我兽医?我是人和动物都能看得好,我全才。不像你整天整那些神啊鬼的,还收那么贵。”

    转头又和蔼可亲的轻声对着陈沫说道:“我看你好像是有点肾虚,要不配点药给你补补?是不是最近老不行?有点阳痿?我这里蓝色药丸也有,要不要来点?”

    王兽医的儿子笑了笑对着陈沫说道:“快上来,别听他在那里摆唬。”

    陈沫笑着摆了摆手,上了二楼,王兽医原名叫王炳叔,祖上传了几个方子,来到这边开了一个小的诊所,没有办执照,平时帮人看点小病,谁家的小猫小狗有点问题也处理,认识的人于是戏谑称他为兽医,叫惯了王兽医,他自己也就习惯了。

    陈沫来到二楼,只见二楼当中摆着两张舒适的沙发,桌案上摆着精致的装饰品,还有绿植,陈沫朝窗外看去,却是一片正在拆迁的工地,王兽医的儿子走了过去,连忙把窗户关上说道:“外面一天到晚施工,有点吵,灰尘还多,真不知道拆到什么时候。”

    陈沫说道:“听说这一片全都要拆,反正好像全部都要拆完。”

    王兽医的儿子说道:“你先坐下来吧,躺在沙发上,放松,我给你倒杯水。”

    陈沫躺了下来,接过水喝了起来。

    王兽医的儿子问道:“最近怎么了?还常常失眠吗?”

    陈沫说道:“是啊,我怀疑是不是我得了什么抑郁症。”

    王兽医的儿子问道:“主要有哪些表现呢?”

    陈沫说道:“失眠啊,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有可能会反复去确认一件事情,有点强迫症,偶尔还会头疼。”

    王兽医的儿子说道:“其实据我的观察,你还没达到抑郁症的状况,只是你要调整好的状态,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排解掉,也要锻炼身体,失眠才会改善,现在也不建议使用药物,药物还是对人身体有伤害的。”

    王兽医的儿子又跟陈沫讲了很多,只是不知觉中陈沫已经睡着了。

    陈沫做了个梦,在梦里陈沫听见了吉他声,听见了一个女人在耳边唱着歌,看见了缭绕的烟雾弥漫在四周,陈沫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却一脚踩空掉进了海里,一个声音在问他,你喜欢海吗?你喜欢天吗?陈沫又看见天空中飞来了无数个火球,撞击着大地,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轰鸣,一座山垮了下来压在了他身上,陈沫突然惊醒过来。

    陈沫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额头出着汗,而王兽医的儿子却说道:“刚才那边又倒了一栋楼,这边的楼都快被震倒了,把你吵醒了吧。”

    陈沫坐直了,用纸巾擦了擦汗,王兽医的儿子问道:“刚才你梦见什么?”

    陈沫说道:“我梦见自己掉海里,天空中飞来很多的流星,然后又山塌了,把我砸醒了。”

    王兽医的儿子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陈沫说道:“没有。”

    王兽医的儿子说道:“我怎么看到你哭了呢?”

    陈沫笑了笑说道:“不会吧,我怎么会哭呢?可能是汗吧,你看错了。”

    王兽医的儿子笑了笑,说道:“有什么问题,下次再来吧。”

    陈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了楼,王兽医正在开方子,看到陈沫,连忙走了过来说道:“蓝色药丸要不要?留着备用嘛。”

    陈沫笑了笑:“不用了,我还健壮着呢!”说着走出了诊所,王兽医突然又对着他儿子喊道:“你上次带来那个女的不行,屁股松垮垮的,肯定是个浪荡妇,不能做我儿媳妇。”

    王兽医的儿子回了一句:“管我呢,我跟什么人,还要你来把脉?”

    王兽医说道:“对对对,我把脉也很准……”

    陈沫笑了笑,回了雕刻时光。

    下午路薇没有来,袁方却来了,袁方还带来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学生模样,男的都戴着眼镜,女的扎着马尾辫,眼睛圆亮,袁方介绍一番,他们四个又点了一些饮料走进了小房间,聊了起来。陈沫要照顾生意,只是偶尔才走到里面去打了招呼:“你们怎样?还要点什么吗?外面还有书,可以随便拿来看。”

    其中一个男的问道:“有哲学的书吗?”

    陈沫想了想:“我记得有一些吧,黑格尔、培根、笛卡尔、康德,不过我哲学的书看的不多。想看的话,自己去找,我看哲学有些看不通。”

    那男子却说道:“我觉得挺好懂的啊。”

    陈沫笑了笑:“说明你逻辑性强。”

    袁方笑笑说道:“诗歌朗诵的事情我跟他们说了,这个是文学社的社长,叫周瑞,他打算回去组织一些人来,十多个人没问题,要不我们约个时间吧。”

    陈沫说道:“那再好不过,这个活动要不要搞了名字呢?比如什么什么诗歌朗诵会之类的。”

    女子说:“雕刻时光就不错啊。”

    陈沫笑了笑:“这可是我的店名。”

    袁方说道:“以梦为马怎么样?”

    陈沫说道:“这个不错。”他们几个都表示的赞同。

    说着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送走袁方他们之后,今晚朝海露却没有来,过了十二点陈沫才关了门。陈沫忍不住给朝海露发起了短信:“今天怎么没来啊?”

    朝海露回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沫发信息道:“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她再三邀请,不好拒绝,我跟她没什么的。”

    朝海露又回道:“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

    陈沫又发到:“我这其实也是正常的朋友交往,并没有什么非分的事情。”

    朝海露回了信息:“她是那样的女人,我觉得恶心。”

    陈沫回道:“其实她也是普通人,挺开朗随和的,没有必要去歧视她。”

    朝海露回到:“你还帮她辩护!”

    陈沫回了句:“实事求是,其实你没必要在意这些,不争了,晚安吧。”

    陈沫今晚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又差点溺亡,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出了满身的汗,枕头也湿了一大块,陈沫走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又在镜子里看到了消瘦的自己的脸,还有那永远刮不完的胡子,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像摸着一把刷子。

    陈沫回到了卧室,看到卧室的墙上挂着一把吉他,陈沫取下了吉他,上面写着两个小小的字:豆豆。陈沫试着去拨动琴弦,手指却僵硬了,而身体跟刚才的盗汗一样,一阵心悸。陈沫又把吉他挂了回去,久久的看着,点了一根烟。

    陈沫起的比以往都迟了一些,空气里有些闷热。陈沫把雕刻时光的门彻底的打开,阳光照了进来,阳光照在了书架上,空气中流动着油印的香味,雕刻时光的地板没有水泥,而是夯实的泥土,但是关着门的雕刻时光,别人并不会在意到地板是怎样的。在强烈的光照下,其实雕刻时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黑暗。

    柯莉闯了进来:“咦?今天怎么把门给撑开了?”

    陈沫习惯的笑了笑:“晒晒书,不然都发霉了。”

    柯莉说道:“就是就是,我看你就像住在山洞里一样,快变成吸血鬼了吧。”

    陈沫说道:“都不知道你扯些什么。”

    柯莉笑了笑:“我看过一部电影,吸血鬼都躲在阴冷的不见光的房子里的。另外我不来,你的店都要关门了吧?”

    陈沫说道:“你不是诅咒我吗?况且你有给过我钱吗?”

    柯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没给过?至少给过一次。而且我也是为你好啊,就当把你的钱存在了我这里,我帮你保管。”

    陈沫无奈的说道:“还有这种说法,服了你了。”

    柯莉说着却去摆弄起影碟机,看起了动画片,陈沫说道:“你的书看完了吗?”

    柯莉说道:“不看了,我不喜欢悲剧,而且我看过电影的。”

    陈沫说道:“很老的电影吧,怎么就被你看见了?”

    柯莉说道:“老电影不能看吗?”

    陈沫又说道:“没说不可以看,只是……你到底多大?是不是整过容?”

    柯莉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管老娘有多大,老娘整过又怎样?你看现在是不是年轻貌美?”

    陈沫笑了笑:“都老娘了,还年轻貌美呢。”

    柯莉回了一句:“你一定是口是心非,说不定心里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呢!是不是?”

    陈沫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柯莉却转过身说道:“都说你口是心非了。”

    突然又喊道:“把门关了,电视反光,我看不了。”

    陈沫于是走了过去把雕刻时光的门给关了起来。

    柯莉又喊道:“来给我一杯果汁,随便什么果汁。”

    陈沫笑了笑,走回吧台榨起了果汁,不一会把果汁递给了柯莉,问了句:“《我是一片云》讲的是什么?”

    柯莉说道:“爱情啊,还能讲什么,那男主角特帅,叫秦汉,还有一个叫秦祥林。”

    陈沫又问道:“女主角呢?”

    柯莉说道:“忘了。”

    陈沫又说道:“只记得男的啊?一个三角恋的故事?”

    柯莉说道:“是啊,唉,你走开一点,打扰我看动画片了。”陈沫笑着走开了。

    ……

    到了晚上9点多朝海露来到了雕刻时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陈沫看到她有些哀怨,她的长发披肩,头发上却夹了一个红色荧光发卡,特别的显眼。

    陈沫问道:“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

    朝海露说道:“你们男人不就喜欢长发的吗?”

    陈沫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的。”

    朝海露又低声说了一句:“唉,我就是不争气。”

    陈沫问道:“什么争气?”

    朝海露回答道:“没什么。你看过《废都》没有?”

    陈沫说道:“看过,庄之蝶?”

    “对。”

    “庄之蝶,不就是庄周梦蝶的意思吗?庄周做梦自己变成了蝴蝶,栩栩如生,醒了后就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成了庄周。”

    朝海露说道:“我不喜欢庄之蝶这个角色,就是四处玩女人。”

    陈沫笑了笑:“小说何必当真呢?”

    朝海露说道:“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人啊。”

    陈沫想了想才说道:“其实我觉得写这本书的人,可能也是做了个梦吧,很多人,特别是男人,心里幻想的皇帝梦,三宫六院,粉黛三千,觉得所有美好的女人都要围绕着他的来转。”

    朝海露说道:“这不也是你们男人的心声吗?”

    陈沫嘿嘿的笑了一下:“不是说人生如梦吗,做个梦有什么过错呢?”

    朝海露说道:“这样的人是渣吧。”

    陈沫说道:“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程度不同而已,当然你可能不认可这个观点,要在某种标准下,其实我也是也是渣男。”

    朝海露又有些幽怨的看着陈沫说了一句:“可能真的是。”

    陈沫想了想,其实自己都习惯为自己狡辩了,总是要找一堆似是而非的理由,或者是某个典故事迹为了自己的观点佐证,世界之所以大,总是有人做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事情传出来后,经过改编或者美化,不就是很多人所推崇的另外的生活吗?当然这些也是为自己辩护的要点了,但是如果人都不为自己辩护了,那么剩下的不就是赤裸裸的卑微吗?另外来说总是为自己辩护又显得虚伪,于是就需要拉低自己的道德水平,将自己放在污泥里,这样别人在踩踏自己的时候又可以显得理直气壮,我原本如此,你也无须抬高我,然后再来轻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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