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三人各自拿了菜刀、斧子、粪叉子,站得远远地把土坑包围起来,而我就缩在父亲宽大的身后探出脑袋观看。
从地里慢慢地钻出一东西来,是个圆乎乎的肉球,比普通人的脑袋要大出两三倍,上面光秃秃的,除了沾了一些褐黄的泥土外,真的是啥也没有,呈粉红色的,肉体看起来又软又黏,能像蚯蚓一样贴在地上蠕动。
“这到底是个啥东西?”二伯胆子比较小,拿斧子的手一抖一抖的,说话时声音出现了微颤。
“恐怕是太岁吧!”大伯见识广,是三个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要是太岁的话那就值老钱了!要不咱们把它捉起来吧!”父亲兴奋得两眼发光,粪叉子往前一举一送的,赶跑了几只飞落下来凑热闹的乌鸦。
只见那团粉色大肉球继续在地上缓慢地蠕动着,行出一段距离了,在地面上留下一行湿漉漉的痕迹。它到了一颗大树下面,看样子是想爬树了。得大伯的同意后,父亲找来一只结实的大麻袋。
虽说这肉球看起来笨重磨蹭,但也挺不好摆弄的,三人合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肉球给鼓捣进麻袋里去了,用根铁条紧紧地给麻袋扎住口,放进一口大瓮缸里,并且我们家人都商量好了,抓住“太岁”这事儿不要张扬出去,免得招人嫉妒和惦记。
然后,父亲重拾起铁铲,在原来的坑里继续挖。挖到将近一米深的时候,终于将古老的檀木箱子给挖出来了。箱子的钥匙就在爷爷屋子里的横梁上放着,父亲搬了梯子登上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把沾满灰尘已完全生锈的钥匙,除了上面厚厚的铁锈,才能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开启了檀木箱子后,里面果然存放着一封信,信封都已发黄,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了,下面还有几本厚厚的书籍。我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刚要往里探,却被父亲一巴掌给拍掉了。
“快去上学吧,要迟到了!这些东西我替你保管着,等闲了我跟你一块看!”吧嗒一声,父亲面色严肃地合上了沉厚的箱盖子,命令我赶紧回学校去。
等下午放学回来的,我爷爷已经逝世了,我自然是哭得特别伤心,喝不下去稀饭,吃两口馍嚼着嚼着就哭吐了,一直熬到大半夜才睡着。那时年幼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是父母亲生的,而是爷爷从路边上把我捡回来的,平时不招其他人待见,只有爷爷最宠溺我。
办完丧礼后,父亲和伯父三兄弟就开始算计“太岁”的事儿了。他们一致的想法是把太岁给卖了,但又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也不知道到底该卖多少钱才划算。如果留着“太岁”不卖的话,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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