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隐匿在繁华商场后小巷子里,店内不大,约二十几个平方米,装修简单,里面放了四张方桌、一个冰箱、一台饮水机以及十几张塑料凳子,凳子叠在一起放在角落里,方便客人随时取用。
我和付离点了两份荤两素,他说这家店味道还可以,清淡不油腻。
刚点完菜,三个男人坐在了我们对面,一个红头发,一个白头发,一个黑头发,阿三、阿四、高洋,这么巧?大少爷也要来小饭馆吃饭?
“你们两个吃饭怎么不叫上我啊?我可是一直很想和你们一起吃饭的”高洋面带笑容地说。
阿三走到厨房向里面喊道:“老板,我们有事,刚点的菜不要了”
阿四说:“我们老大带你们去吃更好的,走吧两位”
几乎是在阿三阿四的强迫下,我和付离上了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走之前阿三还向柜台扔了两百块说是补偿。
阿四开车,阿三坐副驾驶,高洋、付离和我坐后排。高洋看向付离,他的眼里流露出让人恶心的称为爱意的东西。
“付离,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喝那一年的葡萄酒?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可以让他们给你做”
“你想干什么?”付离望着高洋,面色冷冷的,声音也很冷。
“能干什么,请你吃饭啊?”高洋扑哧笑了一下,摊手,一脸的无奈。
“能被我们老大请吃饭,是你的荣幸,你怎么看着不情愿啊”阿三扭头看向我。
“是啊,我们老大请的,那可是真正的大餐”阿四接着说。
我看是别有用心吧。
“阿四开去帝王酒店,阿三打电话过去订一份王的晚宴,给我用最好最新鲜的食材”
高洋吩咐完,面带微笑地看向付离:“你不说喜欢什么,我就按最好的来了”
付离闭上眼睛,背靠在座椅上不说话。
这高洋不会喜欢上阿离了吧,我靠。
高洋不管付离什么态度,反正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帝王酒店,酒店如其名,高贵而奢华,庄严而肃穆,来往其间的人非富即贵,男人全部西装革履,女人全部华冠丽服。
坐电梯来到二十二层,入眼是金碧辉煌的大厅,一切都是金色的,金色的吊灯、金色的餐桌、金色的椅子、金色的地板、金色的窗帘,连餐具都是金色的,处处透着奢靡。
一落座,一道道精美的食物呈了上来,黄金打造的餐具让食物显得更加珍贵稀有。
高洋紧挨着付离坐着,他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放进付离面前的金碗里。
“这个鱼尝一尝很鲜的,特别好吃”高洋耐心地说。
付离没有碰那块鱼肉,又冷冷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对你好,你看今晚的夜色可真美,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带你来吃”高洋很自然地道,完全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看着满桌子丰盛食物,我很没骨气地暗自吞口水,这也太诱人了吧,我忍不住拿起筷子去夹菜,阿四立刻挡住我的手:“老大还没吃,你不准动”
我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不吃就不吃,我还不稀罕。
高洋继续讨好似地为付离夹菜,满脸堆笑。付离一脸冷淡似是没看见一般,拉起我就要往外走,见此,阿三阿四立刻起身挡在了我们面前,两人站的笔直,做好了随时要打架的准备。
高洋沉声道:“都坐下,饭还没吃,走什么走”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既然高洋说了可以吃,阿四也不阻止了,我拿起筷子见着喜欢的便直接塞入口中,也不管什么形象了。
我吃得欢,付离却是一口也没吃,高洋脸色有点难看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了。
“怎么了,这些全不不合你口味?”高洋语气温和地问,他的脸几乎要贴在了付离脸上。
“没啊,很合我的口味,特别好吃”我不顾满口的食物含糊不清地道。
高洋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没问你,答什么话”
“是啊,咱们老大问他小媳妇儿,管你什么事儿”
“就是,你瞎凑什么热闹”
阿三阿四语出惊人,我一口鲍鱼汁呛到气管,咳了起来。
付离好看的脸顿时黑了,高洋见状赶紧瞪了阿三阿四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三阿四委屈巴巴地垂下了眼,不是你说以后他就是你媳妇儿吗,抓的时候要小心点儿不要伤着了。
“我没有龙阳之好”付离一字一句地说,极力忍耐着心中的厌恶。
“可是,阿离,我看上你了”高洋很自然地抚上付离的脸,语气轻柔妖娆却又满含强硬和挑衅。
付离一把推开高洋的手,嫌恶地在高洋摸的地方用手擦了几下。
高洋也不计较,亲自夹了块鲍鱼肉递在付离的嘴边,一脸和善的笑,语气无比诚恳:“我为你点这么多菜,你好歹吃一口,吃了它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付离狐疑地看着高洋,有点不信。
“一诺千金,我向来说话算话,承诺的事一向都会做到,这么多菜,你就吃一点儿,别浪费了”
“既然落花无意,我也不强求,之前也是我太生气了才做出如此的举动,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愿你谅解”
高洋一番坦诚真挚的话,让付离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他吃了高洋递过来的鲍鱼,也吃光了高洋夹的菜,就当是见最后一面的情意吧,付离想。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高洋期待地问,眼里闪烁着狩猎者的光。
付离点点头:“嗯,还可以”
“那很好........”高洋一手撑在椅子上俯身看向付离。
两人近在咫尺,付离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惊道:“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高洋声音低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阿三阿四大叫一声,捂住眼睛:“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只见高洋双手捧住付离的脸,嘴唇覆上了他的,我腾的一下起身,焦急地大喊:“住口...”
然而一阵头晕目眩,我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高洋吻住了付离,心在那一瞬碎成一片片的。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付离愤怒地吼道,他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
“就一点让人没有力气的药,没有其他的,你害羞的样子可真好看”高洋松开付离,抚上付离的脸庞,犹如抚摸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般,小心翼翼而又充满爱怜。
付离气得满脸通红,士可杀,不可辱,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高洋,抬手便准备给高洋一拳,手却轻易地就被高洋握住了:“生气了?阿离?”
高洋抓住他的手腕,强迫他坐下,俯身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下:“别生气嘛”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站起身就往高洋那边冲去,阿三早就做好防备,挡在我面前不让我过去,阿四站我身后扯住我的手向后拉,因为浑身没力,一个没站稳,我的身体向桌边倒去,头嘭的一声撞在了黄金桌脚上,疼,真太他妈的太疼了,我的眼泪冒了出来。
阿四见我倒地,赶紧扶我起来:“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看我好吗?疼死我了”我红着眼睛对他吼道。
阿四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嘀咕:“我真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这么对我?”付离用冷到极致的声音问道,锋利无比的眼神像是要把高洋千刀万剐。
“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会忘了吧?”高洋自嘲一笑,嘴角的笑容冷酷又残忍,让人脊背发寒。
一年前,遗失前尘。
那时高洋刚从美国回来,年轻气盛,一身轻狂,留学归来却没有半点成绩,在市政府工作又老是得罪人,他的父亲没少骂他,而他心高气傲回来前又刚被前女友抛弃,便整日整夜地在遗失前尘买醉。
付离见他很是痛苦,出于职业素养,有时会帮他倒一杯水,有时会扶他去厕所吐,有时会替他叫车送他回去。
一次他喝得不省人事,趴在酒桌上一动也不动,冬天天气冷,付离怕他着凉,扶着他去值班房睡,刚要走,他突然呕吐了起来,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想也没想付离叫车送他去了急诊室,是十二指肠溃疡。因为没有家属,付离在病床上守了他一夜,直到高洋醒来才离开。在医院住了一周出了院,溃疡还没养好,高洋又每天去遗失前尘,不是去买醉,而是去看付离。
逮住机会他就会把付离叫过来,不是给他倒酒就是给他送酒,其他人不行他就只要付离,也不管付离是否在忙,点名道姓的就是要他来服务。
店里的人大多知道他是市长的儿子,身份尊贵、财力雄厚、狡诈小气,得罪不起,敢怒不敢言,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把他骂成一坨臭狗屎。
当然有人想借机攀附他,对他献殷勤,全被他阴沉的脸色,和喜怒无常的性格吓跑了,从此绝了想要攀附的心思。
别人递上的清水,他一下打翻在地,别人扶他去吐,他一掌推开人数米远,别人替他叫车,他一脸阴郁地说:“别不识趣,小心我让你离职”
连店里的店花都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伤心的几天不来店里。
因为他,有段时间店员之间笼罩着一片阴霾,店内生意出现了经营史上的第一次萧条,张柔亲自出面招待客人才又迎来春天。
付离想不通,他对每个客人都一样的关心,为什么在高洋眼里就成了唯一的特例。
“我没忘,可是这算招惹吗?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付离的声音仍是很冷,冷得可以把空气冻成冰渣。
“不算那怎么才算?嗯?这一年我是白等了吗?”高洋恼火地掐住付离的脖子,有时候他真的想让付离去死。
“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放开他”我扑过去扯高洋的手,高洋一掌推开我,胖的一个好处就是不怕疼和力气大,悲催如我,脑袋又一次撞上了黄金桌脚。
“你....你.......”之前撞击留下的疼还没消失现在又重重地撞了一下,我的脑袋疼得好像要炸开了,耳朵开始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痛苦又充满磨难,想要光明向上的生活,可一次又一次被击倒,这次我还能爬起来吗?我到底何苦要受这些罪啊。
“疏浅......” 朦胧中我听见付离慌乱带着哭泣的呼喊声。
这次会是生死诀别吗?我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死了或许也好,可是我不想你哭啊,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世界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明亮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撑起身体坐起来,我感到头又是一阵要炸裂的疼,抬起手猛然发现左手背上插着一个针头,一根细长的管子从针头延伸出来连接着一袋药水。有几袋药水挂在我的床头,看来是输完一袋还要再输一袋。四处看去,房内有一个衣柜,一台挂在墙上的电视,一个双人沙发,一个卫生间,是单人病房。窗帘是鹅黄色的,墙壁雪白,是小清新的风格。
看着右手腕上的蓝色腕带,脑科一区2床,我住院了?
感受到我的动静,趴在床边的人抬起头惊喜地看向我:“疏浅你终于醒了......”
付离双眼泛红,眼圈下一片青色阴影仿佛几夜没合过眼,长长的睫毛上还留有泪痕,整个人看着憔悴又可怜。
“我这不是还活着嘛,你别哭嘛”我扯出一丝微笑,安慰他。
“医生说你有颅内出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还可能要开颅,我好怕你醒不过来,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付离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说完眼圈更红了,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见他又要哭,我有点不知所措,想拿纸巾给他,见床头柜上没有,我去翻抽屉,一低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后脑传来,我痛苦地皱起眉头。
付离见状赶忙扶我坐好:“你别乱动,好好休息,你的右侧额头和后脑哪里还有个血肿,逢了好几针”
我摸了摸头,上面果然缠了一圈纱布,难怪醒来感觉头像是被什么束缚着。
“对不起,疏浅,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付离神情哀伤地说,眼泪划过脸庞,掉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见他流泪,我很难受,整个头又开始疼了,我捂住头痛苦地说不出话,
付离扳开我的手,害怕我的手碰到伤口更疼,他轻声哄道:“医生说你不能情绪激动,要平静,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好不好”
我点点头,重新躺好,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付离:“住院费谁出?”
“你别担心,住院的事都是高洋负责,你安心养病就行了”付离温柔地说。
算这死胖子还有点良心,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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