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刺鼻的机油味顺着清晨的风飘入明先的房中,空中的白云早已羼在一起,将太阳的光死死地拦在上边儿。
明先被那骇人的机油味给刺醒,从那破旧的床上的睡袋中钻出,在床边坐着,等待着那时间的逝去……
他方出房间,那嘈杂的机器声音变得愈发强烈,在这狭小的院子中回荡,那氤氲的水汽早已被那嘈杂之音给隐去,归落天边。他继续好奇地观摩着这工厂的院子,在其中徘徊,久不停下,就仅是在其中走着……
方到上班之时,他就早已走入那杂乱的车间,那黑色的灰尘在空中飘荡着,那浓烈的钢铁味也仿佛附着在那灰尘之上,在整个车间弥漫着。
那点点焕发着红色光芒的火星在那钢铁中飞出,向四周飞去,逐渐消逝,与黑暗融为一体。那可以割开钢铁之物深深地嵌入钢铁之中,与那钢铁共同发出骇人的声响,又不时往那裂缝中,不久便发出水浇到热锅上的声音,瞬间化作水蒸气,飞入空中……
那侥幸从钢铁边流下的水便落入地中,与那乌黑的灰尘结合在一起,那灰尘层层叠叠地铺在水珠上,那水滴便化作了那一铺满灰尘之小球,不浸入地中,就只是倔强地在那立着。
不久,明先便被叫去那铺满了无数钢铁零件的工作台旁。
他无奈地吸入那充斥着灰尘的废气,坐在那坚硬的板凳之上,开始拿着那沾上些许油漆的螺丝刀,在那机械般地往那零件上拧螺丝,在那如山那般壮大的钢铁零件中寻找着那拥有着无数尖锐之棱的零件。
他迅速地将手伸入那零件中,也不顾那尖锐的棱角刮伤那仍带着少许稚嫩的手,只是那样地做着无数次相同的动作,如那毫无感情色彩的机器人般,不道一句话。
那嘈杂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如那浩荡的海波般,让水位线在其耳朵上下摆动,却又总是不去离开,让多种声音结合为一体,更加壮大。甚者竟能听到周围同样做工的老太太们聚在一起八卦之声,又时时传来对边儿的壮汉吆喝之声。
那壮汉那仅穿着那一条附了多种灰尘的短裤,在上身仅穿着那一件被灰尘染黑的本是白色的背心。那背心被打湿,那臭汗早已覆满了整个手臂,时时滴到地上,化作水珠。那干涩的电光在壮汉的手臂之上来回跳跃,又不时一不小心,便跌入那钢铁间的裂缝之中,与那火星结合在一起,又伺机一跳,落到脏乱的地面之上,消逝,再次出现……
厂房外的那棵可怜的牛奶籽将那枝叶倚靠在被那机器所发之声震动的玻璃之上,凡是那机器一开,它变得随之所动。那布着些许绒毛的绿叶也被在空中肆意地摇曳,叶上的蚂蚁也被忽地一下给震落到地上,即使是那附着在树干上的大蜗牛,也只好缓缓地向爬去,身后留下的水痕仿佛也要摇摇欲坠了。那上边儿所结的无花果方成熟,那与母体所联系起来的茎方有那么些软,便提前落下,方成年,便跌了一跤。
那厂门口的汽车来回行驶,发出骇人的鸣笛声,渐渐飘到空中,将那本雄壮、威武的老鹰给骇回山林中。屋顶的铁皮瓦被震响,让那燕子无以落足,更无以安巢。
那桌子上的灰尘将明先原本白净的手给染黑,悄然在闹腾的车间中,钻入明先的指甲缝中,向那指纹间的沟壑中行进,深深地嵌入其中,不肯撒手。
那屋顶的烟囱中,忽地腾飞出那从发电房中排出的废气,直接飞出,毫无阻碍其的事物,直驱长入到那浩瀚的,却又铺满了白云的空中,,同那白云融合在一起,如那淡淡的墨水,将那云朵儿染上淡淡的墨色,悄然地侵入无数的云中,在其中酝酿、发酵,似乎想趁其不注意,便将其给全部地占据,成为一方霸主。
太阳所发出的光愈发强烈,似乎想化作一把长刀,直刺破那阴云,降到地面之上,可那云层也愈来愈厚,好不费力地将那阳光给阻挡在外。致使那阳光仅能在云层之上漫游,让那云层吸收了那阳光,化作自的光,折射到地面上。
明先艰难地举起那酸痛的双手,不敢停下,也不甘心停下,可一望见对边儿谈笑的老太太们,又觉得有些许惰性是不足为奇的,便在这两者间做着艰难的抉择,两边各占着一半,势均力敌,无以决出胜负,便仅能举起麻木之手,做着。
那汗从明先的皮肤中缓缓地渗透出来,虽无那大汗淋漓的壮汉般浮夸,却又比那悠闲的老太太们多得多了。他的头发间早已变成了那灰尘的居所,那灰尘从地面上扬起,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离,在不经意间,便撞到了那黑得发亮的头发,从发丝上悠悠地滑下,便安适地在头皮之上睡着了,愈来愈多,成群地来到此处,悠闲地度假。
待到下班之时,明先便只能拖着那疲惫的身躯,如那方从医院康复不久之人般虚弱地走向食堂。
明先不知是累,还是无聊,驱使着他用着那仅剩的力气在布满车痕的地面上游走。
那院中的大叶相思,在那疲惫、或是悠闲之人旁边站着,浮动着那坚硬的细枝、或是柔软的嫩叶。
那秋风送走了无数的黄叶,可那树干边的细枝仍存,在风中飘荡,享受着清凉。
那汗臭味悠然飘入那屋中的小姐身旁……
汗臭与芳香在同一棵大叶相思之下。
刺鼻的机油味,在空中弥漫……
聚合……
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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